张攀带着唐豪等一众家丁,呼哧带喘地从甬道上走了上来,他先是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场,大惊失色,快步来到韩林面前,脸色有些发白地道:“都司……这……”
正在观望着战场情形的韩林见到张攀来了以后,莞尔一笑:“我正要出城迎敌,游击来的正好,还请游击坐镇城中。”
张攀一把拉过韩林,焦急地道:“虽说对面都是蒙古人,但如今你我只要守住旅顺城便可,都司还请鸣金将兵将都收回城中。”
韩林摇了摇头,指着已经乱做一团的战场:“来不及啦,现在收兵佟养性必定来追,到时候反而是自乱阵脚,如果被佟养性抓住机会,咱们可能还要折损不少人手。”
在事先的沟通当中,韩林只告诉张攀他要开门拒敌,韩林说的含糊,但哪成想,现在哪里是“拒”,倾巢而出的两城卒伍已经杀向了对方的大营,这已经是由守转攻了。
对于张攀来说,守住旅顺成确保其万无一失便是大功一件,听到对面佟养性的阵中多半都是蒙古人,张攀高兴的病都好了一半,与女真人相比,蒙古人就更加不善攻城了。
只要他们打不下来城池,那么不久估计就会退兵了。
可韩林现在的举动,无疑是在火中取栗,万一攻营不成折损了兵力被人反杀回来,就极大地增加了旅顺失手的风险。
张攀指着城下正不断冲出的卒伍开口道:“都司莫要说笑,如今大部仍未出城,只要指挥得当城外的兵,还是能一一撤回到城中的。”
唐豪此时可开口央求道:“都司万不可糊涂哇,还请都司撤兵。”
说着,唐豪顺势将腰弯了下去,作了一揖。
披着甲胄的韩林,按住手中的刀把看着两个人,平静地道:“当初是你们请我来的对不对?”
见张攀沉默不语,仍然弓着腰的唐豪硬着头皮说了一声:“是……”
抬手打断了还要继续说的唐豪,韩林又紧紧盯着张攀说道:“之前游击大人同我说的‘且自抉自为之’之言,如今是要不作数了吗?”
张攀被韩林说得脸上一阵红白强自辩解道:“非是不作数,只是都司当日之言,说得是守,如今是攻,岂能同日而语?”
“既然已经探得对面阵中根本没有多少真鞑,为何还要婴城固守?”
韩林指着对方大营当中也不断冲出来的兵马继续说道:“我皇明自蒙元手里重振汉人河山,二百五十余年,蒙古人只能当我汉人的鹰犬,如今仗了鞑子的势上蹿下跳,若不灭其气焰,岂不让祖宗看了笑话去!”
张攀张了张嘴,此时的韩林仿佛变幻了一个人一样,再无什么那股子儒生的随和亲善与温文尔雅,有的只是一意孤行,不停人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