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在说韩林以外将之身,驱动本镇之兵。
但这件事韩林要是认下,那要杀要剐可就真的是毛文龙说的算了,因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大帅息怒,卑职实不知因何事迁怒于大帅。”
“抬起头来回话。”
又是一声冷哼。
韩林将头抬了起来,微微打量了这位鼎鼎有名的毛大帅。
毛文龙五十许的样子,额耸面丰,辽东的海风极硬,而他又久居海岛,脸庞黝黑,厚重的胡须垂在胸前,身材十分魁梧,韩林暗暗估算了一下,这体型至少能装下他一个半,也许是开镇独断久了,只是坐在那里,就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冷淡的面孔当中,暗藏着一丝憔悴。
“好好的永平府不待,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东江镇干什么来了?”
“回大帅,除守备乐庭外,卑职还领着乐亭的水营。九月初,渤海寇起,相聚为盗,常兴劫掠之事,贼氛披猖,境内骚动。商民不堪其扰,在卑职府前嚎啕,请职止暴。保境安民乃是本职,况乃渤海为京师、辽镇、东江、登州之通衢,乐亭一线亦为永平孔道,卑职不敢坐视水火,于是便摇桨出海,力图歼制。”
跪在坚硬的板石上面韩林的膝盖有些疼,他稍微挪动了一下继续道——
“半月余,职连剿贼人七八股,俘大小船五六十,彼时已行至老铁山水道,突遇疾风巨浪,这才去旅顺躲避。”
这番措辞是韩林早就想好的,一时间毛文龙也没找到什么破绽。
“前张攀有信,言你助其前解旅顺之围,后又进兵金州。如此冒失,就不怕丢了旅顺吗?!”
毛文龙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韩林,面若寒霜:“旅顺乃东江镇重地,若其丢失,定会动摇东江之根基!”
说着,毛文龙啪地一声拍案而起,指着跪在地上的韩林大声呵斥:“张攀不知进退,你也好大的胆子,一个外镇之将,何敢驱使我东江劲卒!”
韩林冷汗都冒出来了,他在脑海当中无数次幻想过与毛文龙相见的场景,或热情或冷落,但唯一没想到的,就是毛文龙毫不讲情面的指着他的鼻子痛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