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入城门,喧嚣声浪瞬间涌来。
街道宽阔笔直,两侧商铺鳞次栉比,幌子招牌五颜六色迎风招展。
食肆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,布庄前围满了挑选衣料的妇人,书肆门口聚集着不少读书人模样的青年。
更显眼的是,街上来往行人中,穿着各色儒衫、头戴方巾的学子身影明显多了起来,或独行沉思,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。
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气息——乡试在即,河南道下辖五州十九县的秀才们,凡有些家底和志气的,此刻恐怕都已汇聚于此,使得这座本就繁华的府城更添了几分文墨风流。
正穿行在熙攘的街道上,眼尖的强哥儿忽然指着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叫道:“秦师傅!”
果然,秦云飞正从一家干货铺子出来,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。他听到喊声,回头一看,脸上立刻露出笑容,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姑娘!陈先生!你们可算到了!”秦云飞的声音带着欣喜,“我算着日子也就在这两天,天天在城门口附近转悠,今天想着再采买些新鲜食材,倒是在这儿碰上了!”
林暖掀开车帘笑道:“辛苦了秦师傅!住处可安排妥当了?”
“按姑娘的吩咐,在文院附近寻了个清净的小院租下了,离考场近,也免得陈先生来回奔波。”秦云飞利落地回答,“我这就带路!”
一行人跟着秦云飞的指引,很快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,在一座青砖小院门前停下。
小院闹中取静,推开院门,里面干净整洁,三间厢房围着一个不大的天井,墙角还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桂花树。
“好地方!”陈行宁赞许地点点头,林暖也说“真不错!蟾宫折桂,好寓意!”
秦云飞也是高兴得很,虽然院子会贵上不少,但姑娘说了,住的舒服最要紧!
众人立刻动手安置。房间分配很快定下:陈行宁独自住东厢房,最是安静,适合备考;林暖和冯雨住西厢房;秦云飞、秦乐和强哥儿则住在靠近院门的南厢房。
林暖帮着陈行宁将他视为珍宝的书箱搬进东厢房。
书箱沉甸甸的,里面不仅有四书五经和应试必备的典籍,还有他精心整理的笔记心得。
林暖小心地将书册取出,在靠窗的书案上一一摆放整齐。
陈行宁看着她在阳光下仔细码放书籍的侧影,心中暖流涌动。
与此同时,冯雨手脚麻利地开始归置行李,铺开被褥;秦云飞、秦乐和强哥儿忙着将车上的物品卸下搬进院子。
小小的院落里,有条不紊的忙碌驱散了旅途的疲惫,也点燃了新的希望。
乡试的号角,仿佛已在这汴州府的上空隐隐吹响。
抵达汴州府的第一晚,人困马乏,秦云飞直接从外面口碑不错的食肆买了现成的饭菜回来。虽是匆忙之举,但热腾腾的饭菜下肚,总算驱散了旅途的疲惫,让一行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。
然而,从第二天起,林暖便正式“接管”了陈行宁的饮食大权。
她知道这古代科举,绝不仅仅是脑力的比拼,更是对生理极限的残酷挑战!
那狭小的号舍,连续几天几夜不得出,吃喝拉撒都在方寸之间,环境恶劣,精神高度紧张,加上秋日天气多变……
多少才情横溢的学子,就因为身体底子薄、考前没调养好,或是在考场上病倒,或是体力不支晕厥,甚至……如她所知的历史上记载的那样,直接“殇”在考场上的悲剧也时有发生。
这哪里是考试?分明是意志与体魄的双重“地狱模式”!
林暖上辈子自己也参加过中考高考,后来闺女儿子考试,送考的经验还是挺多的,此刻成了宝贵的财富。
临考前的“吃好睡好”十分要紧,她绝不能让陈行宁在身体上栽跟头。
自打两人定亲后,林暖就一直提醒陈行宁锻炼身体,去了江南后信件往来中三句不离“锻炼身体”,为数不多的相聚更是要亲眼看着亲自陪着他打拳、练操。
陈行宁在这点上倒真是听话,不仅自己坚持,还带着林贵、强哥儿他们一起练。
这次赶路途中,无论多早启程,晨起那一套舒展筋骨的拳法是从未间断过。
但陈行宁有个最大的“毛病”——读书读到忘我时,有时候管不住时间!
林贵就曾多次无奈地跟林暖“告状”:二姐夫一看起书来,那蜡烛能点到三更半夜,早上又天不亮就起来诵读,劝也劝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