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1章 繁华易逝命运无常

“你表情高兴一点嘛,不要好像谁欠你几百亿似的。”

诗雅看着天意和瑶瑶,唉,真是两个孩子呀。

斗嘴也那么可爱。

“老公,我刚刚应该是讲的不怎么好哈,讲的不全面,你现在再补充一下吧。或者说你重新讲一遍吧,我再听听你怎么讲的,这样我就能学习到新的知识了。”

诗雅真够谦虚的。

“好的,老婆,那我就重新再讲一遍了。《燕山亭·北行见杏花》裁剪冰绡,轻叠数重,淡着胭脂匀注。新样靓妆,艳溢香融,羞杀蕊珠宫女。易得凋零,更多少、无情风雨。愁苦。问院落凄凉,几番春暮?

凭寄离恨重重,这双燕,何曾会人言语。天遥地远,万水千山,知他故宫何处?怎不思量,除梦里、有时曾去。无据。和梦也新来不做。

这首词的意思是说,杏花如冰绡裁剪而成,轻叠数层,花瓣上淡淡地涂抹着胭脂,匀净明艳。这般新巧的妆容,这般艳丽的姿态,连天宫蕊珠宫的仙女见了都要自惭形秽。可它越是娇艳,越容易凋零,又怎能经得起多少无情的风雨摧残?我满心愁苦,看这院落凄凉,不知已度过了多少个暮春时节?

我托付这双燕子,捎去我离恨重重,可它们又怎会懂得人间的言语?如今我远在天涯,万水千山相隔,哪里还能知道故国的宫殿在何处?怎能不日日思量?除了梦里,我偶尔还能回去。可如今,连这虚幻的梦也无处可寻,有时连梦都做不成。

这首词是宋徽宗赵佶被掳北行途中所作,借杏花凋零之景,抒发国破家亡之痛。上阕写杏花之美与易逝,暗喻自身命运;下阕借燕语难寄、故宫难寻,直抒对故国的无尽思念。全词以花喻人,以景衬情,将亡国之君的凄凉心境写得入木三分,堪称绝唱。

词的上阕以“裁剪冰绡,轻叠数重,淡着燕脂匀注”起笔,将杏花比作“冰绡裁剪”的丝绸,花瓣的轻薄莹润与色泽的渐变晕染,暗合徽宗书画中“精工通真”的审美追求。他以工笔技法描绘杏花,赋予其“新样靓妆,艳溢香融”的拟人化神态,甚至以“羞杀蕊珠宫女”的夸张对比,将杏花推至“天界第一美”的巅峰。这种极致的赞美,实则是徽宗对自身帝王身份的隐喻。他曾以“丰亨豫大”的国策营造盛世幻象,以《瑞鹤图》描绘祥瑞笼罩的汴京,而杏花的绚烂,恰似他记忆中那个歌舞升平的帝国。

然而,“易得凋零,更多少、无情风雨”的陡转,将杏花从云端拽入泥淖。风雨的摧残不仅是自然现象,更是金兵铁蹄的象征。徽宗以“愁苦”二字直抒胸臆,将杏花的凋零与自身境遇并置。昔日帝王如杏花般被裁剪于权力的巅峰,而今囚徒之身如残花般零落。这种乐景写哀情的手法,与李煜“林花谢了春红”异曲同工,但徽宗的悲怆更为复杂。他既是亡国之君,又是被掳的阶下囚,双重身份的撕裂感在杏花的盛衰中得以具象化。

“闲院落凄凉,几番春暮”的场景转换,将杏花从宫廷御苑移至荒凉院落,暗示徽宗从“九重宫阙”到“万水千山”的流放轨迹。杏花在无人问津的院落中凋零,恰似他作为帝王尊严的消逝。这种空间意象的挪移,与徽宗《在北题壁》中“家山回首三千里”的时空错位形成互文,共同构建了一个失去坐标的漂泊者形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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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阕以“凭寄离恨重重,这双燕,何曾会人言语”开篇,将双燕作为情感载体。徽宗试图托燕寄情,却意识到燕不会人言语,这一细节暴露了其作为囚徒的彻底失语。昔日帝王可借诏书传令天下,而今连飞鸟都无法承载他的亡国之痛。双燕的不解人意,与晏殊“似曾相识燕归来”的温情形成残酷对照,凸显出徽宗从权力巅峰到精神荒原的坠落。

“天遥地远,万水千山,知他故宫何处”三句,以空间距离强化心理隔阂。“万水千山”不仅是北行路线的写实,更是徽宗与故国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。这种空间意象与李煜“一江春水向东流”的时间意象形成互补。李煜以江水喻愁的绵长,而徽宗以山水喻愁的沉重,共同构建了亡国之君的双重困境。

“怎不思量,除梦里、有时曾去”将梦境作为最后的避难所,但“和梦也新来不做”的残酷现实,彻底击碎了这一幻想。徽宗连在梦中重返故国的权利都被剥夺,这种绝望比李煜“梦里不知身是客”更为彻底。李煜尚能在梦中贪欢,而徽宗连梦的资格都被剥夺。这种无梦之境,与秦观“郴阳和雁无”的绝望一脉相承,但徽宗的悲剧更具帝王色彩。他失去的不仅是故国,更是作为人的基本尊严。

徽宗以书画家身份入词,将工笔画的细腻笔触融入词境。上阕对杏花的描绘,如裁剪冰绡的层次感、淡着燕脂的晕染法,皆是其院体画技法的文学转化。这种以画入词的尝试,使《燕山亭》兼具视觉冲击力与情感穿透力,成为宋词中少有的“立体化”文本。

词中多处采用“促节繁音”的节奏设计,如“易得凋零,更多少、无情风雨”的短句连缀,模拟风雨摧花的急促感。“怎不思量,除梦里、有时曾去”的反复咏叹,强化绝望情绪的递进。这种音律创新,使词的声情与文情高度统一,展现出徽宗作为音乐家的艺术敏感。

作为帝王词人,徽宗的创作具有双重悲剧性。他既是美的毁灭者,因昏庸导致亡国,又是美的殉道者,以艺术才华书写亡国之痛。这种身份撕裂使《燕山亭》超越了普通咏物词的格局,成为家国寓言的载体。词中故宫意象既是地理空间的汴京皇宫,更是精神家园的隐喻,其不可追寻的失落感,折射出整个北宋文明的陨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