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左培风跟着我读书的时候,便发现他擅专不擅杂,像这样精研一件事,对他来说再好不过,若是要处理城主大小事务,的确非他所长。或许他早就知道你比他更合适做城主,只不过年轻人心高气傲,不愿承认罢了。”
“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,若是得知这个消息,不知道还能不能稳得住……”
连顾挥手将幻境散去,“他早晚会知道的,你也早晚要面对,不过就眼下而言,他能晚一天知道,便晚一天知道吧。”
左如今叹了口气,突然又想到了什么,“左培风跟着观壑长老走了,那方知义呢?她真的不打算再回似风城了吗?”
连顾与这个方护卫仅几面之缘,实在不甚了解,“以你对她的了解,她会回似风城吗?”
左如今摇头,“不会,可我也想不出她行走江湖是什么模样,在我的印象里,她好像除了当差就是待在家里,从来不会出去乱走……不过我这个二姐姐总是出人意料的,或许她还有快意江湖的一面,只是我没见过而已。”
方知义的确有很多左如今没见过的面。
比如,此刻正在一间小酒馆喝着闷酒的她,脸上是几乎欲碎的悲伤。
这样的表情从前是不可能出现在方护卫的脸上的,所有人都知道她公事公办,沉默寡言。
只是,沉默寡言的人大多藏着讳莫如深的过往。而方知义的讳莫如深,在几天前,死在了青岩台下,死在了她师父手里。
她天生是个极善保守秘密的人。
从前左蹊曾说,“论起保守秘密,死人排第二,知义排第一。”
可她保守得太好了,连她自己都分不清,自己是钦佩他的武功,还是眼馋他对徒弟的爱护,或者只是羡慕他身上那股只有江湖人才会有极单纯极骄傲的轻狂……总之,他像片影子,模模糊糊,看不清面目,却始终没有散去。
后来的那几年,左蹊用玉佩操控了身边的人,她也彻底没了任何情愫。她几乎信了自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。
结果,玉佩一碎,一切都回到了原点。
她笑自己,师父看人那么准,给她取名叫知义,怎么会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呢?
她灌下了最后一坛酒,起身拿上兵器出门了。
她不知情愫从何开始,但显然并没有因他的离世而结束。
她该去那个江湖看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