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厅的烛火渐次熄灭,鎏金烛台里的蜡泪凝结成蜿蜒的琥珀纹路。大家基本上都离开了,就剩下少数几个人还在那里聊了一会儿事情。阿依娜攥着绣满银线的裙摆,听着廊外侍女收拾杯盏的响动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方才宴会上,她特意换上了最华贵的孔雀羽纹长裙,腰肢间缀着三十六枚东珠,随着旋转簌簌轻响,却始终没能换来顾文麟的目光。
文莱的娜扎依不过是随意跳了跳舞蹈,就算她文莱第一美,可她就那么随意跳了跳,就引得这位大夏麟亲王频频颔首。阿依娜咬着下唇,想起自己在舞池中旋转时,裙裾扫过顾文麟案几,带起的风掀动了他手边的宣纸,可对方连头都没抬。
直到最后一盏宫灯被侍卫取下,阿依娜才猛地提起裙摆冲出殿门。夜风裹挟着沙漠特有的沙粒扑在脸上,她却浑然不觉,目光在回廊间急切搜寻那抹玄色身影,刚刚他最后还在跟哥哥欧阳烈说事情。终于说完了,顾文麟要走了,在月洞门处瞥见顾文麟的背影,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,纤长手指狠狠拽住对方广袖:“麟亲王!”
顾文麟身形一顿,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响。他转身时,阿依娜看到他眉梢还凝着宴会厅的暖香,眼尾却覆着大漠独有的霜意。这位大夏最年轻的亲王身着暗纹蟒袍,金线绣就的海水江崖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倒与他此刻疏离的神情相得益彰。
阿依娜急忙的问:“我刚刚的舞蹈跳的不好吗?”
“阿依娜公主就好像飞舞的蝴蝶,自然是跳的很好!” 顾文麟的声音如同被沙漠炙烤过的玉石,温润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。他微微低头,示意被拽住的衣袖,阿依娜却攥得更紧,发间金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。
“那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?” 阿依娜仰起脸,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。她想起自己为了寻觅一个如意郎君,之前足足练习了三年这支粟特胡旋舞,每天在烈日下旋转到头晕目眩,脚踝被铜铃磨出血痕也不曾停歇,如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跳的比她好。此刻满心委屈化作倔强的质问,连眼角都泛起水光。
顾文麟眸光微闪,余光扫过阿依娜发间歪斜的孔雀钗。他突然想起方才舞池中,少女足尖轻点在琉璃砖上,裙角绽开的模样确实像极了掠过沙漠绿洲的蓝蝶。只是那时他在想事情,让他不得不分出心神。
“看了,我全程都看了,很惊艳。” 顾文麟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,抬手虚扶了一下阿依娜,生怕她因用力过度跌倒。这个动作却让阿依娜误会,她后退半步,杏眼圆睁:“你说谎!你眼睛就没有看过!”
夜风卷起廊下的纱幔,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阴影。顾文麟望着阿依娜涨红的脸颊,突然觉得这个草原上长大的公主,此刻倒像极了被抢走猎物的幼狮。他轻叹一声:“公主误会了,我只是在想事情,有点出神儿。”
“所以在你眼里,那些枯燥的事情比活生生的人还重要?” 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想起自己在宴会上,每一个眼神、每一个旋身,都在向顾文麟传递心意,可对方却像隔着一层迷雾,始终不肯靠近。
顾文麟沉默片刻,目光有些淡然,儿女情长于他而言,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。“公主的舞,是我见过最灵动的。” 他顿了顿,“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 阿依娜突然破涕为笑,她向前一步,裙摆上的东珠擦过顾文麟的蟒纹靴面,“麟亲王是觉得我空有舞艺,不通文墨?” 不等对方回答,她已从袖中抽出一卷素绢,“这是我昨夜写的诗,用的是你们大夏的格律。”
月光下,素绢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草原儿女的洒脱。顾文麟接过细看,开篇便是 “大漠孤烟直,胡姬踏月来”,不禁微微挑眉。阿依娜见他露出惊讶神色,心中暗喜,继续说道:“我还会算星象,能背《九章算术》,你若不信,我现在就可以证明!”
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,顾文麟心中一阵悸动,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,发紧得厉害。他不禁想起在大夏时,那些贵族女子们总是含蓄温婉,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一种内敛的优雅,从未有人像阿依娜这般,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
宴会厅的烛火渐次熄灭,鎏金烛台里的蜡泪凝结成蜿蜒的琥珀纹路。大家基本上都离开了,就剩下少数几个人还在那里聊了一会儿事情。阿依娜攥着绣满银线的裙摆,听着廊外侍女收拾杯盏的响动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方才宴会上,她特意换上了最华贵的孔雀羽纹长裙,腰肢间缀着三十六枚东珠,随着旋转簌簌轻响,却始终没能换来顾文麟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