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踏过乡道,两匹马一前一后驶向西郊。
按照顾辞传来的消息,顾家村就在西郊别院往里走十里。
后头那匹马走得心不在焉,几次险些落后。
若不是温瑾川刻意放缓了速度,十七怕是早被甩远了。
“十七。”
温瑾川突然勒紧缰绳停下,惊得十七险些从马背上弹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很紧张?”
十七立刻挺直腰板,声音却比平日高了半度,“没有...我只是担心...顾老夫人不在顾家村...”
温瑾川侧目看着他,心底有了算盘。
十七不会撒谎。
确切来说,是不敢在温瑾川面前撒谎。一旦说了谎话,那紧张的模样几乎全表现在了脸上。
“你今早去过厨房?”
十七脊背瞬间绷紧。
晨露未干时,他确实偷偷将寒魄草粉末掺进了沈怀卿的茶里,那药虽无毒,却能让人昏睡半日。
服用者的面色也会像中毒一般。
一来他不过是想让沈怀卿看清顾辞心意,二来他不想让顾辞离开。
说他自私也好,多管闲事也罢。
无非是不愿顾辞日后懊悔。
当初他与温瑾川分别一年,那一年有多难熬,只有他自己清楚。
可他没想到,那许昊辰会这么快说出顾老夫人可能所处的位置。
更没想到,沈怀卿会亲自前往。
若在路上出了什么事,温瑾川怕是不会原谅他。
“我...去取过早膳。”
“抬头。”
十七僵着脖子照做,正对上那双好似能洞穿人心的眸子。
“沈怀卿中的毒,与你有关?”
山道两旁的大树被风吹响,十七紧张的再次低头。
“我...”
温瑾川抬手,“你鞋底沾了药柜旁的红沙。”
见事情瞒不过,十七只好承认。
“那不是毒...只是...”
“只是什么?”温瑾川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沈阁主看不清顾辞心意,也看不清他自己...我不过想帮他们一把。”
温瑾川眸色一沉,“十七,你可知宛城那些勾结的官员还未除尽?杀害沈怀卿爹娘的真凶线索刚断。我们还暂住千面阁,你竟有心思做这些?”
山风骤急,卷起枯叶扑在十七身上。
“我知道错了...”
“罢了...”温瑾川调转马头,“现在先去顾家村。”
马蹄声重新响起,十七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他偷摸着抬眼,瞧着温瑾川的后背松了口气。
西郊的薄雾散去,露出远处有些年久的村碑。
两人立即下马。
十七上前牵过温瑾川的马匹,与自己那匹一同系在了一棵树旁。
还在绑绳子时,温瑾川站在他身后,极轻的说了一句:“等找回老夫人,我再好好教训你。”
十七怔忡间,几个农妇正挎着竹篮从前方走来。
村口土墙下,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正在编竹筐。
温瑾川上前,从袖中排出几枚铜钱:“这竹筐编得细致,来两个。”
老汉乐呵接过铜钱,慢悠悠地挑了两个最结实的竹筐递过去:“公子不是本地人吧?这筐子装不了贵重物件,只能盛些粗粮野菜。”
十七赶忙上前,替他接过。
他只希望现在表现好点,回去能少挨骂。
温瑾川瞥了他一眼,无意地问道:“老人家,村里可有一位顾老夫人?前些日子从城里回来的。”
老汉编竹筐的手停了下来,眨着眼好像在回想。
随后低头继续编筐:“咱们村都是庄稼人,哪有什么老夫人。”
竹筐被放在了马背,十七拿出一幅画展开。
“您可曾见过这位夫人?”
他展开画像,老汉眯着眼看了半晌,突然拍腿:“前儿个晌午好像见过。”
老汉左右张望一番:“这老太太是最近几天搬来的,就住在村尾那间茅屋里。那屋子外头还守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,看着就不像好人。”
十七与温瑾川对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