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奇灵魂的味道是难以捉摸的灰色，这在“他”眼和鼻中，是尤其清晰的。

检查了子弹，他在某处小路止步，转身进入。

踏出小巷前的一刻，毫无征兆的一次抬枪射击，打断了里奇空着的左手。

“砰！！”

“呃啊——你怎么……怎么在这！！？”

里奇连滚带爬，翻倒在地，又连连爬起，无头苍蝇般冲进雨幕中。

他不明白，为什么自己的替身失效了。

泰芙努特神的替身，并不是杀伤性的替身。

完全是因为他的赌命，才得以用强烈的腐败，换取杀死目标的烈度。

可既然奈迈尔无视了腐败，他又能做什么呢！？

里奇只顾着逃跑，却不知自己心中的恐惧并不完全来源于替身的失效。

——那是气场。

——突然改变的气场，给了里奇隐隐的压力，巨大、却又无法分辨，毕竟，他很难想象，一个人一秒前后，会有如此大的变化。

——这样的不相信，令他潜意识里忽视这一点，但正是这一点，反而让他失去了战斗的契机。

……

“砰！”

“砰！”

第四枪。

里奇的右脚和右手都断了。

雨水浸没在双脚的血洞中，维持着里奇最低限度的逃跑能力，但他的双手已经完全断开，没有了补救的可能。

泰芙努特的伞挂在里奇腰间，在跑动中摇晃。

他的脸上尽是惊慌，一边跑着，一边呢喃。

“为什么……我从未见过能无视腐败之人……为什么——”

“即便是迪奥大人……也并非无视而是抵抗……为什么——”

“第五枪会落在哪里？我的脑袋吗？为什么——”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——”

小主，

“嗒嗒……”

脚步声停顿。

——两次停顿。

踩着积水，白色身影悄然从前方的小巷走出，堵住了里奇的去路。

而后里奇连忙止步，却因双脚受创的剧痛，不得不踉跄几步，反倒越加靠近了那道人影。

“扑通！”

双腿互相绊倒，里奇愣神地跪倒在地，僵着身体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
人最害怕的，或有疼痛、或有死亡，但对里奇来说，在此之上，还有未知。

正因未知，他拜倒在迪奥大人的替身之下；

正因未知，他向仅仅是被雇佣者的玛莱雅与阿蕾西低头；

正因未知，他张扬、狂妄，认为腐败无所不能。

然而，正因未知，他即将死在未知带来的恐惧当中。

“在我……在我死前……能告诉我吗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我的腐败对你无效？”

里奇的脑袋缓缓抬起，露出了一副祈求的神情，那目光带着空落和无神，自暴自弃。

他一直奉行价值理论，如今，终于轮到他自己，失去价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