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堂里的香炉,升起袅袅青烟。
苏恒跪在棺木前,三柱线香烧得参差不齐。
春十三娘的话,在他脑中不断回响:“三日后出殡……山道陡峭……若是马惊了……”
“恒哥儿。”
苍老的声音,吓得他差点打翻香炉。
一转身便看见,祖父拄着紫檀杖立在廊下,老人身后半步跟着苏时瑾。
她一身月白襦裙,臂间缠着孝带,眼眸仿若藏着一泓秋水,盈盈闪烁。
那动人的模样,恰似孤月下绽放的白梅,清冷又绝美。
苏恒心中不由轻嗤道,这贱人装的可真像。
“祖父……”苏恒起身,却见苏时瑾先一步上前扶住老人。
老太爷拍拍孙女的手:“这些日子,多亏了瑾儿。”
转头对苏恒却沉了脸:“你母亲头七未过,瞧瞧你这一身的酒气,成何体统?”
“孙儿心里难过,所以喝了些酒。!”苏恒开口辩解。
老太爷重重顿杖:“还不认错!你看看瑾儿,苏家出了这么多事,若不是她,指不定乱成什么样!你再看看你,身为苏家唯一男孙,你除了花天酒地,还能做什么呢?”
苏恒攥紧拳头。
苏家出了这么多乱子,不都是拜她苏时瑾所赐嘛!
如今她还在这装好人,显得他这个为人子女的,有多么不孝。
“孙儿知错。”他低头盯着火盆里的纸灰。
寒冬腊月,天气愈发寒冷。
灵堂一般大门都不关的,所以穿堂风哗哗吹,而苏恒穿的格外单薄,所以身子微微冻得发抖。
苏时瑾望着这个堂哥,回想起幼时两人一起玩耍的情形。
那时候大房与二房还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,而她自小就像男孩子,所以经常跟在这个堂哥身后,像一条小尾巴。
到底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?
苏时瑾也说不清,但无论怎么说,他也是自己的堂哥。
而且二婶惨死,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见到堂哥如此颓废,萎靡不振,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,她心中也有一些难过,因此吩咐凌黛:“去,给大少爷取件厚实的披风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