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竹在背后支支吾吾:“县主……”
“秦公子还有事?”苏时瑾停下脚步,微微侧身。
秦竹涨红了脸,却半天说不出来,最后憋出几个字:“无事,县主慢走!”
少年人心中的那一丝悸动,到底没说出口。
正要登上马车,忽听到一声清朗呼唤。
“苏小姐请留步!”
苏时瑾回头,见远处踉跄跑来个人影。靛蓝棉袍洗得发白,在雪幕中像片将熄的炭火。
方子穆跑到近前,才想起整理衣冠。
上次被沈如风鞭打,已过了大半年,这是他离府后,第一次碰到她。
虽还教导着苏家三个孩童,但苏时瑾他一次未见过。
每每,都是她身边的丫鬟,春兰给他送银子来。
他躬身行礼:“还不曾祝贺苏小姐,脱离苦海。我来买《策论集注》,不曾想遇到小姐。”
他抬头,看见冰晶沾在她睫毛上,像给浅褐色秋水眸,镶了层琉璃边。
那颗藏在唇角的朱砂痣,被寒气衬得更艳了,让他想起“白雪凝琼貌,明珠点绛唇”。
“这大冷的天,方先生怎么穿得如此单薄?”苏时瑾声音比雪还清,但自带江南人特有的软,“难道先生没收到这个月的束修?”
方子穆忙道:“收到了,收到了。是我还未来得及,去做新棉衣。”
“天冷,先生既来买《策论集注》,就赶紧去吧!那本书,在第三排右数第七格。”苏时瑾浅浅一笑,本是清冷绝色的脸,隐在毛领间,此刻却透着一股暖意。
方子穆低声应道:“我这就去...去取。”
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。苏时瑾搬回了老宅,如今那三个孩童,春兰说往后便常住私塾。
春兰还说,往后小姐有空,就会去看望他们。
方子穆鬼使神差地说:“孩子们近日,常常念叨小姐你。”
苏时瑾眸色一暗,那三个小人儿。
她搬回老宅,不好给他们也带回去。若是带他们回去,祖母和爹娘,说不定日日都要来说教。
譬如说,她还年轻还得嫁人,拖着这三个外面买来的孩子,若是被有心人编排,还怎么嫁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