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的玄铁剑在掌心攥出了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望着黑雾消失的方向,喉结滚动两下,声音里压着股狠劲:"得追。
这老东西藏了三个月,好不容易漏出尾巴,绝不能让他再缩回去。"话音未落,紫儿已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站起身,怀里的木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——凌老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刻着云纹的檀木牌,此刻正像活物般在她掌心跳动,纹路里的红光顺着她的血管往心脏钻。
"清哥。"她扯了扯清风的衣袖,指尖还在发抖,却硬是把语气绷得冷硬,"夜冥子能让赤焰魔君当傀儡,这沼泽地......"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铁无痕臂上还在渗血的灼伤——方才那火甲崩裂时溅出的火星,至今还在他皮肤上滋滋冒青烟,"他早该布好局等我们了。"
铁无痕突然把短刀往腰间一插,震得刀鞘发出"咔"的脆响:"我打头阵!
这破林子我熟,当年走镖时趟过七八个这样的烂泥塘,泥潭子专挑软脚虾,爷这双铁腿——"他拍了拍自己裹着粗布的小腿,却在触及灼伤时倒抽口冷气,"咳,反正比你们女人家的细脚伶仃稳当!"
苏白衣正在给铁无痕换药的手忽然顿住,药瓶在指尖转了半圈。
她抬眼时,月光正好漏进祠堂破洞的屋顶,照得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:"亡魂之渊。"她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,"我在《幽冥志》里见过记载,沼泽底下埋着历代横死的阴魂,怨气凝住了腐水,越往深处走,泥潭越像活物——会拽人腿。"
柳青云不知何时已从断墙下直起身子,铁剑斜斜拄在地上。
他沾着血污的袖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,开口时声音像两块石头相击:"夜冥子要引魂。"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碎成青铜渣的魂引灯,"魂引灯是引子,亡魂之渊是熔炉,若让他把灯里的残魂和沼泽的阴魂炼在一起......"他没说完,可清风已经攥紧了剑——三个月前乱葬岗那夜,枯藤缠上他脚踝时,夜冥子的笑声里也带着这种要把天地都揉碎的疯劲。
"走。"清风把玄铁剑往肩上一扛,当先迈出祠堂。
紫儿摸出腰间的符袋,指尖快速掠过里面的黄符、铜钱和半块寒玉,最后攥住张画着镇邪纹的雷火符——这是凌老教她画的最后一张符,此刻在她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烫。
沼泽的腐臭味是在他们走出半里地时突然涌上来的。
铁无痕走在最前,短刀往地上一插,泥浆"噗"地溅起老高:"奶奶的,这泥比我家后院的猪食槽还黏!"话音未落,他的左脚突然往下一沉,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。
紫儿眼疾手快甩出条丝绦缠住他的腰,却被那股蛮力扯得差点栽进泥潭——那泥浆里竟像有无数只手,正顺着铁无痕的裤管往上爬,在粗布上留下青灰色的指痕。
"别挣扎!"苏白衣突然提高声音,她不知何时已解下外袍,撕成布条抛过去,"越动陷得越快!"她的指尖在泥面上虚点,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,泥浆里的青灰色指痕竟缓缓变淡。
铁无痕咬着牙,任紫儿和清风合力把他拖出来,低头一看,裹腿的粗布已被扯得稀烂,小腿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啃过。
"这就是亡魂之渊?"紫儿抹了把脸上的泥,目光扫过四周——枯木像被抽干了血的骨架,东倒西歪插在泥潭里,偶尔有磷火从泥底冒出来,绿莹莹的,照得众人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鬼。
柳青云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,他横剑往前一探,剑尖刚碰到一截枯木,那木头竟"吱呀"一声裂开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白骨。
"来了。"柳青云的声音比夜风还冷。
低沉的笑声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,先是极轻,像老妇人纺线时的哼鸣,接着越来越响,震得众人耳膜发疼。
夜冥子的身影从磷火里浮出来,他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袍,脸上蒙着块黑纱,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——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,眼白里爬满血丝,瞳孔缩成两个针尖大的黑点,像两团要烧尽一切的鬼火。
"等你们好久了。"他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,黑纱下的嘴角咧到耳根,"魂引灯的残魂、亡魂之渊的阴魂,再加上你们这些活人的血......"他举起手中的长杖,杖头雕着个张牙舞爪的鬼面,杖身布满螺旋状的暗纹,"正好凑成我要的'引魂阵'。"
话音未落,沼泽里突然腾起无数黑雾。
那些黑雾凝成半透明的人形,有的缺了胳膊,有的脸上还插着箭簇,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,朝着众人扑来。
柳青云的铁剑划出银弧,却见最前面的亡魂"穿"过剑刃,直接撞在他胸口——他闷哼一声倒退两步,铁剑上竟泛起细密的裂痕,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。
"小心!"紫儿的雷火符"唰"地甩出去,符纸在半空中燃成金红,炸出的火星劈头盖脸砸向亡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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