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鸣声像被闷在地下的雷,一下重过一下。
郑灵萱盯着天空翻涌的雾色,那血瞳的轮廓已清晰如实质,蛇信般的暗纹在瞳孔里游动,每游过一圈,她掌心的引玉便烫得更深几分。
铁锈味从喉间漫上来,她想起穿越时闪过的青铜门——原来那些碎片不是幻觉,是引玉在替她记着。
"灵萱。"顾修然的手覆上来,指腹轻轻蹭过她被引玉灼红的掌心,"密道里的玉牌纹路,和天枢阁的标志吻合。
他们要的不是神兽,是门后的东西。"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银簪在指间转出半道银光,"你别怕。"
别怕?
郑灵萱望着血瞳里翻涌的暗纹,突然想起墨流苏临死前的笑——那不是疯狂,是解脱。
她握紧顾修然的手,指甲在他掌心里掐出月牙印:"去据点。"她转身看向被银链捆住的墨流苏,对方正盯着血瞳,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,"他说来不及了,说明祭坛就在附近。"
清风的玄铁剑"嗡"地轻鸣,他扯了扯腰间的银鞭:"我去搜厢房。"话没说完,林子里突然传来踩断枯枝的脆响。
众人同时转头,青衫男子从树影里走出来,腰间铁剑垂着褪色的蓝穗,剑鞘上还沾着新泥。
"在下林啸天。"他抱拳时袖口滑下,露出腕间淡青的剑茧,"听见动静赶过来的。
这血瞳是天枢阁的邪术,他们在谷里有座老堡,我曾见过他们抬着黑箱进去。"他说得急促,目光扫过郑灵萱掌心的引玉时顿了顿,"若不嫌弃,愿带各位走条近路。"
紫儿拽了拽郑灵萱的衣袖,凑到她耳边:"他腰间剑穗是'行侠令'的样式,上个月我在医馆听老丈说过,这号人专挑邪门案子管。"郑灵萱垂眸看那蓝穗,穗尾果然缠着根细红绳——正是江湖侠士标记线索的暗号。
她对林啸天颔首:"有劳。"
顾修然的银簪突然抵住林啸天后心,动作快得只余残影:"近路?"他语调还是温的,眼底却淬了冰,"上个月十五,天枢阁在南镇屠了个村子,目击者说凶手腰间挂的,也是行侠令。"
林啸天没躲,反而笑了:"那凶手的剑穗是左三右二,我这是左二右三。"他侧过身,月光照亮剑鞘上三道半寸深的划痕,"再说了——"他指了指郑灵萱掌心的引玉,"天枢阁要的钥匙在你们手里,我若真想害你们,刚才就该趁乱动手。"
顾修然的银簪收了,指尖敲了敲林啸天的剑鞘:"走前面。"
密林里的雾比外头更浓,几步外便看不见人影。
林啸天走得极稳,每过三步便用剑尖挑起地上的枯叶,露出下面被刻意掩盖的碎石——是防止追踪的标记。
紫儿蹲下身摸了把碎石,抬头对郑灵萱摇头:"新铺的,不超过半个时辰。"
"他们料到我们会来。"柳青云突然开口,声音像碎冰撞在剑刃上。
他的剑没入鞘中,却始终搭在剑柄上,"方才那黑影。"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,"天枢阁的。"
郑灵萱的心沉了沉。
她早注意到那道黑影,只是没点破——引玉的热度太烫,烫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顾修然悄悄攥了攥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引玉传来,像根细针挑开混沌,让她勉强理清思路:天枢阁要引玉开门,血瞳是催命符,黑影是饵。
他们越急,对方越稳。
"到了。"林啸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。
雾气突然散了些,山谷里立着座灰扑扑的古堡。
断墙爬满青苔,铁门锈得只剩半扇,门楣上的石狮子缺了半张脸,嘴角还凝着暗红的痕迹——不知是血还是锈。
清风的玄铁剑"铮"地出鞘,剑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:"邪气比外头重三倍。"
紫儿蹲在门前,指尖划过地面的青石板。
她突然皱眉,抠起块松动的砖,下面露出半截带血的绸子——是天枢阁弟子常系的腰封。"三天内有人来过。"她抬头时,发梢扫过郑灵萱手背,"可能还没走。"
柳青云的剑"唰"地抽出半寸,寒光掠过众人眉梢。
他盯着铁门上方的檐角,那里垂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"机关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