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人诚不欺我,小姑子什么的就是冤孽。
“徐磊,房子都收了,这可就是你的家了。
我这可是客人了,哪有让客人干站在院子里的道理?”
丁雁羽晃了晃脚腕上的高跟鞋,鞋跟在青砖上敲出清脆的响,
“走得脚都疼了,你这主人当得可真够马虎的——赶紧把堂屋门打开,让我们进去歇歇脚。”
徐磊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,转手从林琳手里接过钥匙,一手搀着她单薄的肩膀,一手将钥匙捅进堂屋门锁。
铁锈与铜芯摩擦发出细碎的 “咔嗒” 声,门轴转动时扬起淡淡尘雾,在斜斜射入的暮色里凝成金色的游丝。
丁雁羽几步走上前,和徐磊一起推开了堂屋大门。
堂屋门吱呀推开,混着新刷石灰水的清冽与旧木料的温厚气息扑面而来。
墙面的米白色石灰水显然是刚翻新过的,
深棕色八仙桌稳稳当当地踞于堂屋中央,桌腿上的回字纹被磨得发亮,桌面却摆着台崭新华日牌黑白电视,
紧靠着西墙的三座沙发泛着枣红色人造革的光泽,沙发背套着雪的蕾丝巾,针脚细密的荷叶边垂落三寸,
沙发前的茶几上,并排摆着铁皮饼干盒与带盖搪瓷缸,缸身印着“先进工作者”的红漆字,盒盖上的嫦娥奔月图案还没褪尽金粉。
东墙根立着带玻璃门的碗柜,上层摆着成套的“金边牡丹”细瓷碗,碗沿描的金粉在暮色里微微发暖,下层抽屉挂着“丰衣足食”的铝牌,拉手处缠着防滑的布条。
正对屋门的北墙下,老式座钟滴答走着:
堂屋两侧的卧室门虚掩着,东西屋飘出的确良被面的化纤气息,一排溜的大衣柜透过门缝若隐若现。
丁雁羽啧啧两声,径直坐到沙发上,蕾丝沙发巾被压得簌簌作响,
“这房子拾掇得真亮堂,等你们的孩子们都接来京都了,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才像过日子。”
林琳迈进堂屋的瞬间,鞋底与青砖相触的声响里,恍惚跌进了时光的褶皱——
墙面新刷的石灰水带着清冽气息,混着记忆里顾家小洋楼的木料香,让她指尖微微发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