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眯起眼,跳过那些冗长的考证与引文。那是一份不完整的作品,结尾处留着大片空白,而在空白之后,是突兀的转折——笔迹变得急促、情绪化,仿佛作者在崩溃的边缘挣扎。

她读着那些逐渐失控的句子:

“我希望《阿什沃思家族考》马上出现在我的手边。”

“我希望编辑们真正明白我工作的意义,并同意提高我的稿费。”

“我希望老师别生我的气,那些只是学术争论,我仍然尊敬他。”

“好吧……如果有机会,我愿意放弃学术争论,再喝一次他泡的茶。”

她咳嗽着笑了,眼角沁出湿意。那些愿望幼稚、琐碎、荒谬,却无比真实。她继续读下去:

“我还是很饿,想吃街角的那家炸鳞肉。”

“我希望简没有忘了我。我爱她,我仍像分开前一样爱她。”

“我是个混蛋……我希望拳馆的那些孩子没事。”

“我想喝三百万桶威士忌。”

她轻轻一笑,却立刻咳出一口血。声音越来越小,仿佛她的身体正在被这些字句一点点吸走力量。

然后,她看到了那些最令她心头一紧的愿望:

“萨朗姑姑,我想念你。我长大以后成了个坏孩子……对不起。”

“该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