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慌忙围上前去。
笙羊羊的手帕已经按在了喜羊羊渗血的手心上:"疼不疼?村长他......"
喜羊羊将受伤的手往身后一藏,摇了摇头。“小伤。”
他怀中的慢羊羊面色苍白,老花镜碎了一边镜片,白发间还沾着泥沙,
宽大的衣袍被暴涨的肌肉撑得破破烂烂,此刻松垮地挂在消瘦的身躯上。
皓月指尖凝聚金色奇力:"我来为村长治疗——"
"军师晕倒了!"士兵长的惊呼从远处传来,杂乱的脚步声正在逼近。
福来焦急地抓住皓月的手腕:"士兵要过来了!头箍取下来就没事了,我们快走吧!"
笙羊羊的红绫无风自动,她冷冷扫了福来一眼:"要走你走。"
指尖轻轻拂过慢羊羊破碎的镜片,"我们从来不做抛弃村长的事。"
士兵们已从四面八方涌来,长矛在阳光下泛着寒光。
笙羊羊突然高举猫符,令牌在阳光下迸发出妖异光芒——
"猫符在此!众士兵听令!"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领头的士兵长瞳孔骤缩,"哐当"一声单膝跪地。
其余士兵面面相觑,接连跪倒一片,兵器落地声如雨点般响起。
皓月挣开福来的手,翡翠眸子里满是震惊:"这...你怎么会......"
"找你父王要的。"笙羊羊唇角微勾,转向士兵们时又恢复威严,
"传令下去,今日之事不许泄露给明日。"
"是!"士兵长深深俯首,铠甲碰撞声整齐划一。
声浪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。
福来站在人群边缘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,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慢羊羊缓缓睁开眼,天花板上的木纹在模糊的视线中扭曲成陌生的图案。
他下意识去推眼镜,却摸到一副完好如新的镜架——镜腿还残留着风系奇力特有的微凉触感。
是喜羊羊那孩子修好的吧......
厨房飘来熟悉的香气:蜂蜜烤红薯的甜腻,翡翠豆腐的清香,还有......他猛地撑起身子——是杏仁豆腐!
自从上次他们做给他吃之后,他一直都记得。
"嘎吱——"
门轴转动声吓得他赶紧躺回去装睡。
透过睫毛缝隙,看见笙羊羊端着朱砂碗站在门口,红绫卷着一叠黄纸轻轻飘动。
"还没醒?"她小声嘀咕,把东西放在桌上便离开了。
确认脚步声远去,慢羊羊又睁开了眼。
天花板渐渐在视线里模糊,不是因为镜片,而是涌上来的湿意。
明日女王为什么给我那种危险的东西......
难道我只是个工具吗......
狂暴发箍带来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骨髓里。
他颤抖着摸向额头,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——
就像个可笑的烙印,标记着他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。
"女王重视我......不重视我......"
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,几根嫩绿的草芽竟从白发间钻出。
他一根根拔下来,草茎断裂处渗出细小的汁液,散发出类似铃兰的苦涩香气。
窗外忽然传来欢声笑语:
"沸羊羊!豆腐要压碎了!"
"懒羊羊你再偷吃试试!"
"笙羊羊——喜羊羊又偷放辣椒!"
慢羊羊怔怔地望着窗纸上晃动的剪影。
那些曾经和他打闹的孩子,此刻正为他准备着最爱的菜肴。
一颗露珠从草叶滚落,无声地渗进枕头里。
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,在慢羊羊略显空旷的房间里流淌,像一层薄薄的银纱。
空气里弥漫着新泡茶叶的清香,与一股挥之不去的、属于药水和旧书籍的独特气味。
慢羊羊端坐在他那把宽大的扶手椅上,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,
目光低垂,仿佛在凝视茶水中沉沉浮浮的叶梗,又仿佛什么也没看。
他身旁的小几上,笙羊羊精心泡好的热茶正氤氲着白气,茶香袅袅,却驱不散他眉宇间凝固的疏离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轻轻推开。
喜羊羊、沸羊羊、懒羊羊、美羊羊、暖羊羊和笙羊羊鱼贯而入,每个人手上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肴。
食物的香气——有炖菜的浓郁、炒菜的鲜香、点心的甜糯——
瞬间霸道地侵占了房间,与茶香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奇异的、充满烟火气的暖流。
慢羊羊没有抬头,只是搁下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微的脆响。
他的声音像被月光浸透的石头,又冷又硬:“你们……还来做什么呢?”
那语气里听不出愤怒,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划清界限的决绝。
大家默契地将手中的菜肴轻轻放在房间中央那张方桌上。
盘子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“嗒嗒”声,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番茄酱汁在盘边微微晃动,翠绿的蔬菜泛着油光,刚出锅的蒸鱼还带着热腾腾的白气。
小主,
喜羊羊上前一步,月光恰好落在他缠着雪白手帕的手腕上——
那是笙羊羊的手帕,此刻包裹着他为取下“狂暴头箍”而奋力挣扎时留下的伤痕。
少年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异常明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村长,我们是不会放弃你的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慢羊羊沉寂的心底激起一圈微澜。
慢羊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抹刺眼的白色吸引。
刹那间,记忆碎片如冰锥刺入脑海——喜羊羊不顾自身安危,扑向他头顶那个狰狞的金属头箍,
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眼神里全是执拗的关切……
那画面如此鲜明,与他此刻刻意维持的冰冷外壳格格不入。
一丝几不可察的痛楚掠过他浑浊的眼底,又被更深的迷茫和某种无形的枷锁强行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