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了!都反了!”知县摔下惊堂木,却没看见师爷正悄悄后退。当陈文澄的矿镐砸碎公案时,一支响箭掠上云霄。戚继光的马队从山道席卷而下,玄色军旗上金线绣着"义"字。
横屿岛东侧暗礁群中,陆淮安趴在潮湿的船舱底,耳畔尽是浪涌声。身前摆着台西夷传来的千里镜,镜筒裹了鲨鱼皮——这是从沈明心窝掏出来的好货。
"潮位将满。“王如龙摸着腕上浸过桐油的麻绳,”倭寇战船开始挂灯了。"
陆淮安数着桅灯数量,心跳突然加快。按史书记载,此刻应有十七艘关船,但镜中却闪过第二十四点灯火——多出的七艘福船吃水极深,怕是载着佛郎机炮。
"发信号。"他咬开火折子,绿磷焰在夜色里炸开三朵花。远处礁石群突然升起数十盏孔明灯,灯下悬着的火药包被海风吹向倭船。
第一声爆炸响起时,九鬼嘉隆正在旗舰上擦拭祖传太刀。热浪掀翻了他的阵笠,只见本该空无一人的海面上,突然冒出无数龟背般的藤牌——戚家军竟藏在覆舟之下泅渡而来!
"放炮!"九鬼嘶吼着,却发现佛郎机炮手早已气绝。陈文澄从炮管阴影里钻出,手中矿镐滴着脑浆:"戚将军说,借贵军首级换军功三十两。"
陆淮安此时已抢上甲板。他左手持改良过的狼筅,铁枝间缠着浸油棉绳,右手火把横扫,专燎倭寇发髻。这是从现代消防演练得来的灵感,却逼得惯于近战的倭人节节败退。
黎明时分,戚继光旗舰撞角劈开最后一艘关船。王如龙拎来具焦尸:"先生验验,可是九鬼?"
陆淮安却蹲下身,扒开尸体衣襟——左胸处纹着朵桔梗花。他浑身骤冷,想起后世东瀛档案馆里的记载:九鬼水军真正的统率,文身该在右肩胛。
海风送来血腥味,混着某种熟悉的沉香味。陆淮安猛然回头,看见一艘黑船正消失在晨雾中,船头立着个戴能面的女子,手持折扇遥指泉林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