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元宵我去表兄家时在潭州西门见过榜文”一青衫书生朗声道“榜文上真真记着黄土城西军一千五百人出城死战,斩杀铁鹞子队长四名,官家还特旨嘉奖,准黥面十数人除籍复民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“那前两年被诬或死或逃的的西军官兵也得安心了。”
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“何事喧哗?”,两名巡街弓手推开人群挤到那名伙计身边“你等作甚不顾好各自营生在此……”话未说完他们瞥到那名壮汉愣了一下,旋即止住话语躬身抱拳“校尉大人在此,不知有何公干?”
“某乃鄜延路延州驻泊都监狄……”壮汉正将手刀挂与腰上回礼自报姓名,身边伙计突然大喊起来“天杀的莽撞小厮,赔我酒来!”他一边哭喊一边指着张平安“二位公差,是这厮撞翻了我五年陈陵江春……还有,对,还有衡山窑彩绘经瓶两只,他须得赔我”,说着他不停的对弓手作揖喃喃自语“东家定怪罪于我……两瓶酒值我两个月例钱。”
张平安正懊恼自己明明可以接住酒瓶却坐视酒瓶落地,又沉醉于壮汉大拙于巧的反应和武艺,却被伙计和弓手这一闹一嚷给拉回神来,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闯的祸需要银钱偿补,不然杖责之刑怕是难逃。“小子该死!撞破阿兄的酒。是贵是贱定原价偿你。”
“货值不到百文!”未待弓手开口,人群里走出一绣有缠枝纹边蓝褐锦袍的长须长者,老者手持靛蓝账簿对狄都监、弓手和众人一拱手道“红布封口酒宴已散,观泼洒出来的酒水不过三合,经瓶云纹歪斜釉色粗粝,定是十里外太常乡窑制仿品,并不值得几文。”
“原是张行首,我等有礼了”两名弓手认出这是通河桥酒肆行首张之礼,两人对张之礼一抱拳,互相对视一眼便后异口同声道“既然行首在此那定能处置妥帖,我兄弟二人巡街毕还须回衙门公干,且告退。”言罢又对着狄都监一拱手便挤开人群离去。
“行首须得依货估价,怎可偏向外人”那伙计赶忙站到张之礼身边弓腰作揖“五年陈酿一合酒须得两百文钱,三合理应偿我六百,怎说是百文。”
“哼,你是哪家雇的跑腿?敢在我面前诈取钱财?”张之礼背起拿着账册的手抬头捻着胡须往下瞧着他“你等偷拿酒宴残酒重新装作一瓶,此等丑事还须我明言?”
“竟有此等下作之事?”
“如此残酒怎当得百文银钱!”
“这是哪家酒肆?将来定不去他家吃酒。”
眼见众人议论纷纷这伙计只得低头不语。
“多谢行首释疑解围”狄都监朗声笑到“小郎君身手灵便甚合我意,值百钱!”说罢从怀里摸出一把大钱递给那名伙计“去吧!此足以向你东家交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