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是大邺确实一切都在稳妥的改。
不好的是闳稷,每次都会被那些大臣气得脑仁疼。
那段时日,成容都是与他一道住在乾元殿。
前朝的大臣一开始不赞同,但到了后来,等到他们发现陛下只有皇后能哄好时又立马换了副嘴脸。
帝后一体,帝后一体。
不住一起怎么叫一体呢?
坤仪宫中的梧桐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庭。
但它依旧挺拔。
后来啊,梧桐越长越大,枝干能长伸到坤仪宫的宫墙外。
这时候的它足以荫蔽一方,也迎来了比满满更小的主人。
闳稷的眼角生出了皱纹。
成容那一头乌亮的秀发中也渐渐长了几根银丝。
两人终也成了祖父祖母一辈的人。
闳稷老了许多,心力渐渐不足,朝中日常的政事开始由闳瑱慢慢接手。
闳瑱在乾元殿处理政务,只有实在拿不定主意时才会捧着折子到坤仪宫问闳稷。
至于闳稷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和成容坐在梧桐树下的花秋千上,一坐兴许又是一晌午。
坤仪宫的宫人这些年都放出去许多。
宝琴和宝筝都被放出宫去做了老夫人。
应福也被他的干儿子安然送终。
到了最后,成容身边也只剩下一个弗露一直守着。
但坤仪宫里依旧是热闹的。
闳瑱家一溜的小子能上上下下折腾个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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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满爱玩也贴心,从宫内到宫外,但凡他见着个什么稀奇东西都要往坤仪宫里送一份。
而这般的清闲日子闳稷其实并没有享受多久。
他这些年因勤政伤神劳耗过度,若不是成容严格盯着饮食再加上徐朝筠的医术摆在那,身子早就垮了。
闳稷是在立冬那日倒下的。
立冬那日是个艳阳天。
平京的冬日能有这般好天气实属难得。
可整座皇宫没人因为这样的好天气而高兴。
闳稷醒不过来了。
成容将脑袋伏在他的胸口静静听着。
闳瑱和满满带着所有的小辈跪在床榻前。
小辈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他们只知道从前能带他们举高高的祖父现如今一直在睡着。
“爹!”殿外,是褒儿的声音。
她才从历州赶回,一进内殿看到这景象眼前忽地发晕。
“娘…爹…爹爹他…”褒儿泪珠不受控制地淌下。
“褒儿,来跟你爹爹说句话吧,他这些年…很念着你。”成容始终盯着闳稷的脸,声音很飘忽。
周围都是压抑的哭声。
成容看着床榻上的这个男人,喉头的腥甜压了又压。
闳稷醒不过来,他已经很虚弱了,但他却一直没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任凭褒儿几个与他说多少话都没用。
“我知道你是在等我。”成容看着闳稷缓缓开口。
褒儿几个哭得有些抽搐,但还是忙不迭退开。
成容侧耳贴着他的胸膛,底下是一震一震地跳动。
“我知道你想听什么…你可真笨啊,你从前分明有许多机会当着面问我,可你呢?竟也跟锯嘴葫芦一般一直都没问…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,可九哥…我其实很胆小,你不哄着我我都是不敢的…”
“这些年…你老爱说我胆大,你知道…那是我仗着你的,可你如今要走了…你这次…是要独留容容一人了吗?”
内殿里现如今只剩成容和闳稷二人。
好半晌,一阵极其沙哑而颤抖的曲音从内殿传来。
成容轻轻地唱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