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眼看了看院子里,昨夜突然下起大雪,此刻也未见停下。
“真冷啊”她搓了搓手,加快脚步,心道‘好在将军就要回来了’
……
经过一晚积雪早没过脚踝,全府的洒扫佣人难得早起扫雪、安置暖炉,平日本就懒散惯了此刻各个揉眼、挠头、打着哈欠。
不久前边关告捷举国欢庆,秦大将军奉旨不日就要回朝受赏,皇上向来倚重将军,恩赐宝物自不会少。算算日子这一两日将军就可入京,于是全府上下都盼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困倦却不懈怠手上的活计,各个与有荣焉面上贴金,比起往日手脚不知麻利了多少。
“您快行行好莫要再受寒了”芝儿说罢自顾上前关了窗,又给火盆里加了几节新碳,完了还不忘白一眼这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。
怕有懒皮子懈怠,于是周边看看替主子巡查,不想听了那些话,她心里有气却不能发作,还要陪笑陪吃食维持人心,好不辛苦。再看自家这位,就着枸杞茶刚送下三个核桃两颗枣,正靠着软榻望着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塌上那位,两髻各簪一束鹅黄绢花,圆脸半掩在裘皮领子里,本就生得比平常人还白些的脸又因常年病弱不见日头更显白嫩,那白玉般的面容此时不知是被一身粉衣衬的还是被炉火烤暖了,两颊难得泛着红晕活像个年画上的仙童,芝儿看着这如画的人儿,叹了口气瞬间没了脾气。
城中皆知这位小主子打娘胎里便带着病气是先天不足的早生子,一年到头,最少有两百日是病着的,其余时日就靠着各种名贵的药材滋补吊命,再常有医师请脉调理将养着,也总算没什么大碍。
要是往日只要不病重仆从们也懒得多操心,无非抓几副药熬煮喝下不日便也好了。可近日人家亲爹要回来了,再不得宠也是将门独苗,婆子们往日照顾懈怠,这几日自然要上心不少,核桃仁饱满出油,枣子核小肉甜比往常好吃很多。
子璎不舍的看着合上的窗,院子里雪下的红梅那样的艳丽,是素色的雪景里难得一见的好颜色。
晨起便看着佣人们几进几出忙个不停,刚才见火盆里放的是银霜碳,怪不得没闻见烟火味,子璎心里明白缘由,对芝儿抱歉的笑了笑,就老实的靠回薰笼边拿起书继续看,好吃好喝乐得清闲。
自阿爹离家,祖母离世,全府就他一个名正言顺的主子,可面上再叫主子实际上也就是个将将八岁的孩童,又是个周身药味的药罐子、病秧子。自是明白除了芝儿和几个老人还算忠心,其余的谁又会真打心底敬他护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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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管家刘叔是祖母进府前就在的老人,忠心不二却也是个没心机的直楞人,加之上了年岁耳目不便,底下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也管不见许多,于是一府几十口人浩浩荡荡,外面看着是有里有面,只有他知道这里子看着风光实则早就像谢了经纬的棉絮。不过将军威名远播,下人们无人看管偷奸耍滑也不敢生出太过的心思,无非上等换中等、中等换次等,挤出些碎银贴补自身,总不至于让他缺吃少穿。
子璎本名自英,姓的话…孤儿院的朱院长说要是一直没人领养他以后可以姓朱,他觉得朱自英听起来至少不难听也就不那么积极盼望被人领养了。于是真就在孤儿院里长到了十多岁,从小认认真真读书,毕业后勤勤恳恳工作,格子间内任劳任怨社畜一枚。
最热的那几天偏偏公司空调坏了,离下班还有两分钟同事们已经等在打卡机前,而他吃着主管“干完这个项目就向人事提转正”的大饼,喝下了第三杯美式准备继续加班。那饼真是又大又圆,他此刻居然有些胃胀,想先去厕所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再回来解决公司的程序问题,却不想猝死在厕所隔间里。
夏季、高温、周末、深夜、独自一人、封闭的厕所隔间…buff叠满,周一下午才被人发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