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吁!”领队的前锋长举臂握拳示意停下。景子瑜在这震动中坐起身,他揉着眼还带着些起床气,嘴里喃喃自语大概是在问怎么了。
等全队停下正要戒备,就看清最前面马背上的人身后一展红底金边的三角旗帜,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个“驿”字。
是传信的驿夫,众人卸下戒备。等那几人在队前停下,前锋长查验凭证后将其中一人带到马车旁。
“太子殿下!英王殿下!”那人行了一礼后将气息调顺。一身金甲在晨光里格外炫目,景子瑜透过幔帐看了车外那人一眼,霎时睡意全无:“上京如何了?”
被他一说景子璎也看出此人正是金吾卫千户苗襄。
“二位殿下莫急,臣是奉旨接二位回宫的。”苗襄抱手行礼,又觉得回的话表述的也不是很清楚忙解释道:“是这样,今早靺鞨使团入了京,现下已被安排在四方馆休息,陛下今夜要在重华殿设宴,为靺鞨王子接风洗尘。特命卑职先来接二位殿下回宫准备。”
“靺鞨?”景子璎在心里将这二字念了一遍,那是个北接大夏,南连七河八部的北方部族,以骁勇善战闻名。现在的首领并不好战,与周边各国各部族交往甚密。在位二十余年全境上下和平富足……但他也非是个软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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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前徒太山附近的一个部族首领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,生出了想要吞并靺鞨的野心,集结八千铁骑趁着夜色进犯,都没等到天亮就尽数被俘。三天后那部落彻底消失在历史中再查不到姓名。
景帝是很想拉拢的。
毕竟他囚禁秦枫明又挑起边塞争端就为吞并七河八部,多年苦战却只拿下沙河、赤河、莫瑟三部。束河部带领其余各部反击大夏,两方你来我往僵持多年都没讨到什么好,这时靺鞨部的支持就变得极其关键。
此时派使节入京,时机确实微妙……
二人下车上马离队先行,午时刚过就入了上京城门。
“有劳太子哥哥替我回禀父皇,子璎先回府洗了这一身风尘换身衣服就到。”说罢驾马而去。
沐浴更衣后,景子璎不想喧宾夺主,为自己选了件月色朝服。可他的衣服每一件都透着华丽,即使这件已是那堆红的、绿的里最低调的一件。
金银线绣制的四爪行龙在月色锦缎上昂首欲飞,朱红里衬自交叠的广袖间若隐若现。九寸五分的白玉革带上悬着山河纹青玉组佩,十二章纹随步伐在曳地袍摆上流转:日、月、星辰相互映照,山、龙、华虫暗涌金芒。
他幼年时被当成女孩教养,好像从记事起就有耳洞。景子璎挑了个绿豆大小的珊瑚珠戴好,又选了个白玉小冠束发。他难得一身淡色清秀不张扬,却让人把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张脸上。
白玉冠下压着两道寒刃似的眉,笑眼弯弯,眼尾天生一抹朱砂晕,似工笔描红的牡丹将谢未谢时抖落的残红,倒把那浓眉凌厉浸出三分慈悲相。鼻梁如雪域山脉横贯而下,更显脸色冷白。两颊虽已褪了儿时圆润,浅笑时都的梨涡里却依旧盛着十七载的温暖晨光。
“先给我热碗鸡汤小米粥来。”景子璎吩咐道,这种推杯换盏的宴席是不可能吃得饱的。他知道自己肠胃弱,这几年虽然好转,也不敢懈怠,等下喝酒是免不了的需要先吃些粥饼垫一下。
“殿下恕罪!厨房今日还未熬鸡汤。”一小厮、一丫鬟齐齐跪下。
才想起来今日原定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,又想起白薇那丫头还在南巡队伍里没和自己一同回城。
没人为他张罗吃食便他还不好发脾气,摆手让人都起来“去看看有什么先让我垫一垫。”他又问起小青儿,听说还在午睡便不让人打扰:“我今日不得空见他,等白薇回来让他二人一道晚膳。”
不多时两人一人端了个红木托盘回来,上面摆着豆腐皮包、奶子梗米粥、藕粉桂花糕和一碟清炒小菜。都是些快手菜,算不得精致但味道确实不错。景子璎只敢吃七分饱,就洁面净手出了府。
他没带小厮仆从,芝儿的背叛还让他心有余悸,府里养了一群却除了白薇谁也不能随侍身旁。跨马疾行,穿过玄武、朱雀两街,来不及看一看这春日里的盛京繁华,他把马鞭和缰绳往宫门外的小太监那一丢留下一锭银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