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宁的冬天湿冷刺骨。卓西度踩着鞭炮碎屑走进桂西巷时,各家各户已经贴上了手写的春联。卖年货的摊贩在吆喝,空气里飘着腊肠和粽叶的香气。
他家那栋灰砖小楼还是老样子,只是墙角的青苔蔓延到了窗台。
推门进去时,母亲正在天井里杀鸡。见到他,菜刀"咣当"掉进搪瓷盆,惊得公鸡扑腾着溅起血水。
"阿度!"母亲的手在围裙上胡乱擦着,"怎么不拍个电报?你爸去厂里领年货了......"
卓西度放下行李,发现八仙桌上摆着三副碗筷——哪怕他三年没回家,母亲还是年年给他留了位置。
"妈,这是给你买的。"他抖开那件貂皮大衣。
母亲的手在衣料上摩挲两下,突然缩回来:"这得多少钱啊......你深圳的生意,是不是搞投机倒把?"
父亲是踩着新闻联播的开场曲回来的。
老卓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怀里抱着厂里发的福利——两瓶桂林三花酒、一网兜冻带鱼。见到儿子,他只是点了点头,目光却落在桌上的梅花表盒上。
"个体户也能买瑞士表了?"父亲拧开酒瓶,"听说深圳那边,有人靠倒卖批文发财。"
卓西度从公文包里取出财务报表:"爸,我是正经注册的公司,有营业执照。"他把文件推过去,"今年给国家缴了11万的税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