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宴宁沉默,阳光打在一旁的树上,树影婆娑,衬得他神色明明灭灭,手也不自觉攥紧了那沓纸,想了想才开口,语气艰涩:“我回去仔细看看再给你答复。”
郑菲当然没什么异议:“可以倒是可以,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如何联系我?”
阮宴宁抬眸:“姐姐?”
楚怡闻声跃下:“遵命,主上。”
郑菲看到这一幕,眼睛瞪大,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吧?好酷!
“主上考虑好后,我会告知婉嫔娘娘。”楚怡看向女主,态度依旧恭谨,但语气显而易见地冷淡许多。
郑菲强压下心中的激动,喏喏点头。
*
床幔被层层放下,下人们也被清了出去。
阮宴宁趴在床上,神色落寞,身侧是被翻看完后随手扔下的调查结果。
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了。
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,玩伴们都有母亲,他回去找外祖要母亲,外祖望着自己老泪纵横,从此,他再不敢提母亲。
他一直以为母妃是像传闻中那样因为早产大出血去世,那他至少有了一个母亲爱他的证明,有了一个会用生命来爱自己的母妃,就像大皇子的母妃荣妃那样。
母妃也会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觉吧?母妃也会为自己做小衣服吧?母妃也会纵容自己撒娇耍赖吧?母妃也会担忧牵挂着他吧?
母妃的形象在自己经年累月的想象中无限拔高美化,成了自己不敢触碰的禁地,甚至一度在同龄人向母亲撒娇时想过,如果自己不出生就好了,那样母妃还会活着,外祖也还会有他的女儿。
他一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,因为自己的身体,也因为外祖:外祖中年丧女,只有自己这一个指望,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,外祖要怎么办呢?
所以他明哲保身,遇事便躲,从不争取,哪怕大皇子和太子曾在暗地里嘲讽他软蛋孬货,他也一笑而过,不敢放在心上,只安安静静老实本分地做一个温顺的藩王。
但这次,他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升腾起的悲愤与野望。
皇后害怕正得圣宠的母妃生下儿子碍着她的路,特别是怀上自己后不久,当今就被封太子,自己将出生时,父皇也将登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