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漻川只觉得更摸不着头脑了。
府里跟佛像扯得上的关系的就只有林容,不是她,那小块玉佛会是谁的?
又怎么就随手丢在了路边,叫原主半夜踩到了呢?
小玉忽然停下脚步,瑟瑟的。
“二少爷……”
季漻川回神。
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,不自觉连连后退,又转到季漻川身后,抓住他的一边袖子。
小玉小声说:“二少爷,你看那边。”
二少爷不想看。
季漻川镇定地望过去。
月亮下,一口井旁,有个女人的黑影正坐在井边,往井下看。
只一眼,季漻川就冒出冷汗,恨不得原地厥过去。
……
给个痛快吧不然。
小玉抖抖索索的,灯笼都拿不稳了。
“二少爷,”她都不敢大声说话,“你说那个,是、是人,还是鬼啊……”
季漻川觉得是人是鬼都不重要,半夜坐那的肯定不是好东西。
他的神魂好似都被分为了两部分,一半怯弱、恐惧、妄图逃避。
另一半镇定着、冷静着,要在这个陌生地方找回自己熟悉的思路。
季漻川反拉住小玉的手:“跟我走。”
灯笼掉地上了。
那瞬间,井边的女人好似有所觉察,抬起了头。
季漻川看不清她的脸,却莫名的,看到她聚拢的长发,末端晃悠悠滴下的水珠。
季漻川手脚发凉。
小玉的手比他的更冷,季漻川觉得自己像在握着一块冰。
他拉着小玉往另一个方向跑,心脏怦怦跳,但是记得该往人多灯亮的地方走。
院子明亮的灯烛渐渐近了,却不知为何一片死寂。
季漻川停在廊下,轻声告诉小玉:“我先过去看看。”
小玉呆呆地望着他,像被吓懵了,还没反应过来,跟着他走了两步。
季漻川很无奈:“听话,在这等我。”
季漻川小心地推开院子的门。
没有想像中的惊悚场面,院子里的人都好好的。
只是一个个靠着墙罚站,大的小的,少爷下人,都缩着脑袋像一排小鹌鹑。
正中坐着个人。
林淮眼下的青黑又重了点,人懒懒地靠在雕花椅上,长睫落下阴翳,听到声响,又低着头阴沉沉地看过来。
他笑,嘴角陷下小酒窝,该是甜的,却莫名叫人悚然。
“哥哥在闹什么?”
林淮打了个哈欠,困怠的:“我难得做了个美梦,却叫哥哥给吵醒了。”
天地良心,林淮住在林宅北处,那一片的院子都是他一个人的。
又没长顺风耳,还能被往南边小楼走的季漻川吵到?
季漻川说小五不见了,三言两语讲明了晚间的事。
季漻川说话时轻声细语,明明面上还带着薄汗,好似气都喘不匀,却是一派沉稳安静,恍若脂玉上洇晕了雾。
声音好听,模样又好瞧。
偏生本人毫无察觉,只一副正经模样,叫人平白好奇他冷清清眼瞳底下,是不是也会藏些发腻颜色。
林淮支着下巴,回过神,对着沉默的季漻川,自己也有意外。
“方才没听清,”林淮一眨不眨地望着季漻川,“请哥哥再讲一遍。”
季漻川觉得当哥真累。
这次林淮听清了,第一反应倒不是疑惑五少爷的去向,而是拧起长眉。
“小五……”
他把这几个字嚼了嚼,稠丽眉眼隐在阴翳中,意味不明道:“哥哥叫他小五,那叫我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