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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平市虽然是个十八线小城,但也出了几个富佬。
吴小米说的展子,就是其中一个最近返乡,想在本市展露下实力的老板开的收藏展。
展区非常大,但是来的人并不多,显得华贵又空荡。
两人顺着长廊一路走,看到很多古旧的书画、瓷器、陶制品之类的文物,可见这位王老板非常有实力。
吴小米啧啧惊叹:“那边的几个罐子要是拿出去卖,这辈子都不用愁了。”
季漻川应和几声。
吴小米很感慨地说:“王老板应该是我这辈子能遇到的最有钱的人了。”
“你们很熟悉吗?”
“那倒也没有。”
沉默一会,吴小米说:“是我爸……我爸嘛,他以前是个记者。”
他说:“我爸老喜欢到处跑,蹲第一手新闻。当初王老板有个开发项目,我爸为了拿头版过去蹲了好久。”
“结果忽然出了意外,塌方了。”
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了,再说起来,吴小米已经能平静应对。
“我爸没出得来。”
他说:“哎,景止,不用这么看着我。”
“后来王老板赔了一大笔钱,我爸的单位也立了很多表彰信,”吴小米说,“算是都过去了。”
季漻川小声问:“真的是意外吗?”
吴小米扭头:“你这……你也挺有当记者的天赋的?”
吴小米说:“好吧,其实当初我爸也是因为觉得那个项目有不对劲的地方,才过去的。”
“我印象里,他也有寄回家一些线索和证据。”
他回忆了一下,耸耸肩:“但是没什么用。”
“你没拿出来吗?”
“拿出去干什么呢?人都没了。该赔的钱都赔了,该负责的也进去蹲监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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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小米自言自语:“我爸是个挺了不起的人,他写过超级多的头版,我从来没见过哪个记者像他这么拼。”
“但是我是个废物。”
他无所谓地一笑:“其实我爸走得早也挺好的,起码看不见他这个废物儿子了。”
“要是他知道我毕业以后只会成天在家里打游戏,肯定会抽死我。”
季漻川说:“不会的,他会很关心你,帮助你。”
吴小米低下头,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
吴小米给季漻川递了瓶饮料,又打起精神,努力安慰季漻川。
“景止,其实,是不是个孤儿,又怎么样呢?”
他指着自己:“你看我,我三岁爸妈离婚,再也没见过我妈。”
“我爸老出差,到处跑新闻,我没灶台高的时候就一个人踩着板凳做饭了。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升学宴还没办,他就走了。”
吴小米说:“所以说啊,人各有命。都是命。”
季漻川沉默着,灌了几口饮料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半晌,他问:“那你会……会怨你爸吗?”
“怨?”
吴小米瞪大眼:“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!我爸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,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记者,没有人可以超过他!”
季漻川说:“我明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