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烟笼月,只露出半个皎洁的尖尖挂在老柿子树的树梢上,将那伶仃的枝丫照成一道道凄凉苦楚的煞白。
谢锦穿着一身青白色的直?,浅色的宫绦不松不紧地搂着一把细腰,形成薄薄的一片,将她衬得有几分孤寂嶙峋。
细长的影子像是洒了一地的墨水,而那墨水的另一头连着另一个人。
他们都沉默不言,就在这寂静的夜中站着,中间似乎隔着天堑银河,又似乎连着一根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丝线。
姜三郎看着谢锦冷漠的侧脸,清幽的月光在她的山根一侧落下一小片阴影,让这个人显得更加高不可攀。
或许是这夜太静太深,轻易间就能勾起他心中龌龊与苦楚,酸得他整个人都泡进了醋缸中。
这人是高悬于天穹的明月,与他们这种地上的萤火本不会有所交集,因为一次意外,明月坠落入柴门,他得幸能接近片刻,之后明月又回到了苍穹。
他们本不该再有所接触。
可他还是来了京城,他骗自己,他是捱不住芽儿的央求才同意来到这儿。
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,是他低劣地念着那一抹月光,想着能再看一眼。
今日,这个人也不应该来的,她应该在她那高墙碧瓦下,做她乘坚策肥的王姬,而不是来到这筚门圭窦之处。
可她偏偏来了,来了一次又一次,包括今夜……
……
“女君,夜深露重,您何故来此?”
姜三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苦涩与紧张,但却打破了这一院的寂静。
那双映着月光的眼眸向姜三郎看来,里面盛着能让他心神巨震的幽怨,让他忍不住偏过头,躲避谢锦的目光。
“……”
好半晌,轻微的冷笑声顺着夜风飘进姜三郎的耳中,也钻进了他的心中,让他打了个冷颤。
而谢锦在此处站了许久,心中的那股闷气依旧无法消减。
她在姜家随意睃了一圈,随后明知故问道:“姜芽儿何在?怎得不见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