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雨水的掩盖下,江误的脚步声几近于无。但那男人却在江误快要接近的瞬间便猛地转身,敏锐的像是一只野兽。
不过,这只野兽在看清江误的模样后,就重新变回了原先无助顺从的模样。
“雄主……”男人小声地喊,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委屈:“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。”
这都是什么和什么。
“你认错人了。”江误这么说着,手上的伞却朝男人那边偏了偏。
男人听到这句话后,看起来更伤心了。
为什么。
江误被那双蓝眸望着,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混乱。
就在几分钟前,他还感觉空荡麻木的胸膛此时被一阵温暖的洋流充盈,那洋流裹挟着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感情,反复来回地冲刷着他内心深处被冰冻的角落。
为什么他会对眼前的人有这样的感觉?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江误紧盯着男人。
“路维尤斯。”男人轻声道:“我叫路维尤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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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误将全身被雨淋得湿透的路维尤斯领进自己的顶层公寓。
这个银发男人看起来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,那双眼睛无论看到什么,都充满了好奇。
车子、手机、街道……等等等等,仿佛一个幼儿园小朋友。
更神奇的是,在江误的追问下,这个对他而言分明完全陌生的男人,却真的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所有的喜好。
那些在这个世界上,除了他母亲,不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事情。
在路维尤斯走进浴室洗澡的时候,江误坐在客厅沙发上,思考着眼前发生的一切,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。
因为此时此刻,摆在他眼前的唯一解释,就是这个叫做路维尤斯的银发男人,是被他遗忘了的,他的爱人。
可是怎么可能?
江误按了按眉心,浴室的门在这时打开。
他抬起头,正想开口告诉路维尤斯客房的位置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在了原地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江误别开眼,发现自己竟然因为看了一个男人,而耳根发烫。这可真是前所未有:“你至少应该围个毛巾。”
“围毛巾?”路维尤斯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困惑,过了一会儿,他才明白了江误的意思,小声道:“抱歉,我没有找到换洗衣服。”
“是我的疏忽。”江误这么说着,视线刻意避开了路维尤斯的方向,匆忙走进衣帽间,在里面随意找了两件宽松的衣物,又拆了条新的内衣,扔给了路维尤斯。
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在他身后响起。过了一会儿,身后传来一声“好了”,江误这才松了口气。
他让路维尤斯坐到了沙发上,他自己则坐到了路维尤斯旁边。
这个距离下,他能将对方的长相看得更加清楚。这是一副有些冷峻高傲的眉眼,但望向他的时候,却总是温柔的。
“你一直叫我雄主。”江误选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作为开场:“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?”
路维尤斯的手指在裤子上收紧,这代表他很紧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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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告诉我实话。”江误道。
“您……”路维尤斯的声音很轻:“是我的雄主,我的伴侣。”
伴侣。
“你是我爱人?”
“人?”
路维尤斯的眼里再度露出茫然,这让江误感觉很荒唐。手机和车子就算了,他不会连“人类”都不知道吧?
“我的丈夫。”江误换了种说法。
路维尤斯理解了,然后点了点头。
胡扯八道。
他突然多出来一个丈夫,且他本人完全不知情?
这根本不可能。
但更让江误无法解释的,是他内心的感受。
他能感觉到,他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,并且也的确对这个男人,有着从未有过的特殊情感。
甚至,可以说是依恋。
困惑。
无法理解。
他本应不需要任何感情。
江误沉默了下去,而在这时,路维尤斯忽然张开了手臂,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。
江误愣了一下,手搭在路维尤斯的小臂上,却没有推开他。
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味、体温,都让他感觉好舒服。
很有归属感。
“家”。
江误的呼吸变得急促,他闭上眼,仿佛有什么被他遗忘了的、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横冲直撞。
他还是想不起来,怎么努力,那部分都是一片空白。
但没关系。
因为一股他从未尝到过的、前所未有的庞大又柔软的感情,正随着这个拥抱,不断地膨胀,直至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。
母亲过世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了。
江误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温暖。
原来它只是悄悄藏到了他心中的角落里。
“雄主……江误……”路维尤斯小声地说:“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您了。”
江误眨了下眼睛,下意识问:“为什么?”
“那株该死的植物。”路维尤斯说到这句话的时候,有些咬牙切齿:“您一直在睡觉,他们说您有可能再也不会醒了。我……好害怕……”
江误感觉到路维尤斯把脸埋进了自己的颈窝里,温热的呼吸和湿润的泪水一同接触到了他的皮肤。
一瞬间他的心里也升起了酸涩的刺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