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晚宴,没有敬酒,没有庆祝,只有一纸纸看不见的联动协定在无声签署。
而林绍谦,仍在相信自己可以在战场上调头。他不知道战场早已不是地面,而是空中的金融雷达图。他,正是其中最亮的红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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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宁·林家大宅
拱顶如弧形信托契约的签字页,从一端延展至另一端。桌长十四米,老榆木深纹浮刻的是林家三代的家族图谱,密不透光的窗帘阻隔了城市光源,整个空间只剩会议桌中段的静默光带,它像一条时间分界线,把家族的未来与过去精准分隔。
林绍谦坐在一侧,表情像会议前未完成的财务审计,压抑而克制。长桌两侧,林家三代代表已齐。叔伯辈四人,堂兄弟三人,再往下是少数持股旁系及法务顾问。
空气中没有开场白,连寒暄都如被系统屏蔽。
“ENERGIX功能饮料项目已被夺走控制权。”林绍谦开口,语速平直,“Sino Capital与鼎富资产管理在未公开状态下取得控制权,构建了一致行动人机制。”
他话音落下,桌面没有纸翻页声,没有吸气声,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倒出。这不是一次讨论,这是一次结构塌陷后的残值清点。
“而与此同时,”他继续,“林氏酒店集团收到钟鹏集团的全面收购要约。唐氏资本在公告前大量建仓看涨期权,已完成套利。”
第三代代表中,林绍谦的堂哥、林远证券总裁林绍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,小声道:“他们建仓路径太干净了……我们连审计切口都找不到。”
“这不是干净。”林绍谦语气一寸不变,“这是合约型算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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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位左侧是林景初——林家最年长的叔父、曾执掌林氏控股四十年,缓缓抬眼:“绍谦。”
他语气极慢,每个字像一行信托协议中的滞后条款:“你太过……信任系统本身。”
一句话落得极轻,却压碎一整段代际默契。
林绍谦抬眼直视他,眸色未动:“您是说,我不该信任我们自己构建的系统?”
林景初轻咳了一声:“当年邝允墨的父亲邝卓霖在港城金融圈游走时,我们拒绝与他们家族建立合资基金。他记住了。现在他不是报仇,他是在洗牌。他们在建构另一种结构叙事,一套完全不需要我们参与的新秩序。”
林绍谦低头,双指按住太阳穴。
五秒后,林景初缓缓起身,望向窗帘后的幽暗轮廓:“旧制度失效时,不是我们输,是我们……不再拥有叙述权。而叙述权,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主控权。”
林绍谦抬头,望着他缓步离席的背影。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,敌人是旧结构的内在延迟,是林家构建的系统逻辑已不足以解释这一场系统性突变。他仍坐在牌桌,却看不懂牌面。
会议厅归于沉寂,只有远处隐藏的语义结构,正在缓慢瓦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