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音断断续续,是钢琴,调性不稳,似曾有人在雨夜反复练习一段未完成的主旋律。音质略显破碎,带着模拟磁带的摩擦感。这是母亲在世时录下的练习曲。
林绍谦在静默中反复琢磨Prometheus AI生成的系统反馈模型。他已意识到,对冲路径被AI标记为异常,是设计战术,不是自然波动。他的失败不是战术判断错误,而是他仍以为自己在结构内博弈,却没料到自己早已被归为结构外部变量。
他成了干扰项,一个需要被排除的叙述噪音。
半小时后,车停在城郊一栋湖边别墅前。这里曾是林家地产板块的一次边角开发,最后他以极低价格购入,命名为“Lapse”,寓意延迟、暂停、错拍。
他下车,站在湖前片刻。水面无波,他望着湖心浮灯,灯光反射在他眼中,却不映出一点温度。
他推门而入,室内温控精准如数学。
女友黎芮涵坐在米白色沙发上,一身黑色睡袍,双腿交叠,手中握着一杯冰未化尽的白兰地。灯未全亮,光源来自沙发背后那盏高脚立灯,照得她轮廓带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晕染。
她轻声问:“你今天,是不是已经输了?”
林绍谦没回话,只走向吧台倒了一杯酒,一饮而尽。
她不惊讶,甚至没问第二句。她早就明白,林绍谦不是那种会在战败后陈述战损清单的人。他只会寻找重力下坠最深的那一层情绪,并用最直接的方式把它释放出去。
他走近她,两人四目相接,灯光在他眉骨处形成一道隐形分界线。他将酒杯轻放回桌上,手指贴着她的下颌线缓慢划过,像验证她是否真实存在。
随后,他低头吻住她,毫无征兆,也不温柔,带着急迫、压抑与近乎暴力的精密投射。她回应,姿态平静,却不软弱。
他们并未说一句多余的话,因为权力之内的语言已无法进入这个空间。这里只有权力之外的肉体,是失败者最赤裸的抗争方式。
他的手探入黎芮涵腰间,不是轻抚,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侵入,像一个系统管理员闯入封闭权限的数据库,意图不是阅读,而是重写。她身体微微一颤,但没有退让,反而更深地贴近他。
他将她拦腰抱起,一步步走向通往卧室的阶梯,每一个脚步都踩出一种掘地三尺的执念。他不是急迫,他是在将愤怒具象化。
“你今天,不像一个输家。”她低声在他耳边吐出这句话,像故意在点燃他仅存的理智。
他咬住她的下唇,带着微微血腥的力度,含糊回应:“我没输。”
呼吸喷薄在她颈侧,他声音极低,像压在某个判决后的执行协议下页:“我只是……还没发疯。”
衣物在空中逐件坠落,像是旧有秩序的瓦解仪式。她背部撞上卧室门沿时轻哼一声,他未停,像是必须在深处找到一个能储存崩溃的缓存口。
他将她按在床沿,一手扣住她的双腕高举过头,另一手游移在她的身上,每一寸都像在重新划定一块无主之地。
“你想用这个,忘掉他们?”她喘息之间吐出这句带钩子的问题。
他低头咬住她锁骨:“我想毁了他们在我身体里留下的每一条协议。”
他说完,彻底将她推倒。她迎了上去,如同主动卷入结构风暴的变量,动作失去节奏控制,只剩本能与怨恨的输出。他力道沉重到近乎惩罚,仿佛要将整个家族赋予他的伦理、责任、血统,通通抛弃在本能里。
她喘息逐渐变成咬唇,最后只剩沙哑低吟。他一次次探索,像是在回应父亲说的那句话:“你是家族里的病毒。”
他要让这副肉身,成为病毒的宿主。
缠绵过后,灯未关。他坐起身,背对她点燃一支烟,吸了一口后递给她。她安静地靠着床头,汗水滑落锁骨,眼神空白而沉静。
“所以现在,你是觉得自己干净了?”她轻声问他。
林绍谦盯着天花板,灯光灼白,刺痛眼底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“我不是在延续林家血脉,我是在终结它的旧逻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