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早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江宁意轻咳一声,把笔记本塞进她手里,“明天八点修复室见。”
送走方小雨,江宁意锁好门,她打开行李箱。把陆洋的睡衣挂在衣架上,然后取出厚厚的资料开始工作。
窗外传来远处工地上“咚咚”的打桩声,与军营熄灯号截然不同的市井喧闹渐渐笼罩了小楼。
夜幕降临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。江宁意放下手头的资料站在窗前,望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。
三个月,九十天,两千多个小时——对于等待的人来说,每一秒都像这雨中的水珠,清晰可数却又转瞬即逝。
她轻轻碰了碰木雕人像的头顶,仿佛这样就能穿越雨幕,触碰到那个在病床上看书的军人。
明天开始,那些沉睡千年的文物将占据她全部精力,但此刻,允许自己稍稍想念,应该不算违约吧?
第二天清晨,江宁意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。她睁开眼,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躺在军营家属院的双人床上,直到看见书桌上那盏陌生的台灯,才意识到身在何处。
北京冬日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,给房间镀上一层淡金色。
江宁意起身,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挂在衣架上的军大衣袖口。
她洗漱完毕,对着镜子将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。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色,昨晚和方小雨讨论到太晚,又忍不住给陆洋写了封长信,直到凌晨才睡下。
“江老师!”方小雨已经在楼下等候,手里捧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油纸包,“给您带了豆汁儿和焦圈,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...”
豆汁儿酸涩的味道让江宁意扬了扬眉,她对这个味道还算适应,不过陆洋一口都沾不了。
焦圈的酥脆可口让她想起军营食堂的早点。两人穿过晨雾笼罩的庭院,方小雨一路介绍着博物馆的布局。
“那就是青铜器修复室。”方小雨指向一栋独立的红砖小楼,“为了这批新出土的文物,专门改造了恒温恒湿系统。”
推开修复室厚重的铁门,一股特殊的金属与化学药剂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江宁意深吸一口气,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。
室内光线明亮,几张宽大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,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。
“宁意来了!”张教授从显微镜前抬起头,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,显然已经工作多时,“快来看看这个鼎耳断裂处的X光片。”
江宁意快步走过去,专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