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令颐扁了扁嘴,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:"你好狠心。"她垂下头,发丝如瀑般散落,遮住了脸上的表情。寝殿里只余烛火摇曳,与她绵长的叹息缠绕成暧昧的丝线。
"再闹加时间。"萧夙朝的声音里带着警告,却在看到康令颐肩膀微微颤抖时,心头猛地一紧。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,却还是强撑着威严。
康令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,声音带着哭腔:"呜呜呜,我错了嘛。"她抬起头,脸上满是泪痕,发间的银铃随着抽泣声叮当作响。蟠龙榻四周的鲛绡帐残片在气流中翻飞,将两人笼罩在朦胧的光影里。
萧夙朝再也绷不住,起身快步走到康令颐身边,将她一把搂进怀里。冕旒虚影在头顶消散,珠串垂落扫过她发烫的额头:"好了好了,不罚了,朕心疼。"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声音里满是宠溺。
康令颐趴在他肩头,抽抽搭搭地说:"我就知道陨哥哥最疼我了。"她抬起头,在萧夙朝脸上亲了一口,"以后再也不摔帝玺了。"
萧夙朝低头看着怀里的人,眼底满是温柔:"这才是朕的乖皇后。"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,鎏金锁链在两人周身缠绕,化作璀璨的光带。
下午五点雕花木窗外骤雨初歇,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时锦竹倚在云纹雕花榻上,指尖飞快敲击着笔记本键盘,青云宗繁杂的政务在屏幕上流转。忽而瞥见满地狼藉——碎瓷片在檀木地板上折射着冷光,青玉镇纸深深嵌进墙面,连鎏金香炉都歪倒在地,香灰泼洒如蜿蜒的蛇。
"怎么了,发这么大的火?"她伸手捞过青瓷茶盏,茶汤琥珀色的涟漪晃碎窗影,"喝茶。"
祁司礼踢开脚边的断簪,玄色衣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,带起细微的烟尘。他猛地攥紧桌角,指节泛白:"朝哥现在还不知道尚书贪墨一事。"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,像蓄势待发的兽。
时锦竹挑眉望向暴怒的男友,眼尾丹蔻艳若滴血。她合上笔记本起身,绣着云纹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:"那你砸东西?吓死我了。贪了多少?"指尖随意勾住祁司礼紧绷的腕骨,冰凉触感让男人微微一颤。
"我这不是着急吗?三百多万!"祁司礼甩开她的手,却又在瞥见她蹙起的眉时慌乱别开眼。案上狼毫笔被带倒,墨汁在宣纸晕开,像极了此刻翻涌的情绪。
"没事。"时锦竹倚着斑驳的朱漆立柱,指尖绕着垂落的珍珠流苏,"你跟萧夙朝说一声,随便找个错处抄家就好。"眼波流转间闪过狡黠,"再借他贪墨一事杀鸡儆猴。"
祁司礼猛地转身,玄色衣摆带起劲风:"好主意,跟令颐学的?"话音未落便怔在原地——眼前人正歪着头笑,发间银蝶步摇随着动作轻颤,恍惚间竟与康令颐娇憨的模样重叠。
"嗯。"时锦竹踮脚替他整理歪斜的领口,温热呼吸扫过耳畔,"令颐最会拿捏萧夙朝的软肋。"指尖突然勾住他后颈,将人压得更低,"就像我拿捏你一样。"
祁司礼喉结滚动,反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:"我给朝哥打个电话。"话音未落便被时锦竹捂住嘴,软玉温香撞进怀中,发间的雪松香萦绕鼻尖。
"别。"她指尖在他掌心画圈,"把证据什么的都放出去。"眼尾笑意愈发浓郁,"令颐亲自带出来的姐夫听见风声,第一件事就是跟他的宝贝儿皇后商量。"
祁司礼望着她狡黠的模样,心底突然泛起酸涩。他垂下头,发梢扫过她泛红的脸颊:"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"声音闷闷的,像被抢走骨头的犬。
时锦竹仰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目光,忽然想起康令颐撒娇时的模样。她踮脚吻去他眉间的褶皱:"说。"
"你看啊......"祁司礼突然局促地揪着她的衣角,耳垂红得滴血,"令颐经常叫朝哥陨哥哥,我羡慕啊。"喉间溢出委屈的呢喃,"我小名叫祁池。"
话音未落,温热的呼吸已拂过耳畔。
"知道了,池哥哥。"时锦竹咬着他耳垂轻笑,指尖勾住他束发的玉冠,"以后只叫你一个人的专属称呼。"窗外骤雨又至,雨声混着暧昧的私语,将满室狼藉都染成温柔的颜色。
雨丝斜斜掠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面洇开点点水痕。祁司礼倚着斑驳的朱漆廊柱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,想起昨夜的场景仍心有余悸。"修寒昨晚打扰朝哥,被拖到地牢里打了一顿,青一块紫一块的。"他喉间溢出一声苦笑,"我现在去,恐怕也是这个结局。"
时锦竹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,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轻轻摇晃。她抬眸望向神色凝重的祁司礼,发间的银蝶步摇随着动作轻颤:"那给令颐打电话啊。"语气笃定,仿佛早已看穿一切。
祁司礼眉峰微蹙,眼底闪过一丝犹豫:"能管用吗?"话音未落,目光不自觉落在满地狼藉的碎片上——那些被他方才盛怒之下砸烂的物件,此刻正无声诉说着萧夙朝的暴脾气。
"能。"时锦竹起身走到他身侧,绣着云纹的裙摆扫过青砖,带起细微的声响。她指尖划过祁司礼紧绷的下颌线,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,"她都敢当着萧夙朝的面摔帝玺,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事?"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神色一正,"对了,跟令颐说一声,我是阁主,不是女帝,很多事情我做不了,让她赶紧处理青云宗的政务。"
祁司礼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,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。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触到她温热的耳垂时,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:"行。"窗外雨势渐歇,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