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涎宫暮色渐浓,鎏金烛台尚未点燃,阴影在康令颐苍白的脸上蜿蜒如蛇。栀意跪在青砖上,手中的密函被冷汗浸得发潮:"皇后娘娘,三个月前您让奴查的事情查出来了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发颤,"陛下在让人给您炖的安神汤里掺了避子药。而且太医说您的身子不适合再生育......"
殿内死寂如坟。康令颐攥着鲛绡帕的指尖骤然发白,蓝金色薄纱下的身躯微微颤抖。窗外的晚风卷着残叶扑进雕花窗,将案上的胭脂盒撞得叮咚作响:"萧夙朝在哪?"她忽然冷笑出声,眼尾朱砂痣被暮色染得猩红,"难怪本宫喝的不对劲。"
"御书房!娘娘使不得!"落霜扑过去拽住她的广袖,却被康令颐用力甩开。蓝金色裙摆扫过蟠龙柱,惊起檐角一串剧烈的摇晃。
江陌残单膝跪地,玄色劲装在阴影中如同凝固的血:"娘娘,您四年前生下太子殿下萧尊曜,一年前生完锦瑟帝姬萧恪礼后伤了身子......这或许就是陛下为何不让您用冰......"
"伤了身子?"康令颐猛地转身,发间凤凰钗的珠串哗啦作响,"不是他要的女儿吗?"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带着连自己都不愿察觉的哽咽,"你去回本宫知道了。"
暮色彻底笼罩龙涎宫时,萧夙朝踏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归来。他的龙袍还带着御书房的墨香,黑曜石发冠折射着最后一缕天光。"宝贝儿,"他张开双臂走向榻上的人影,周身黑雾化作温柔的绸带缠绕过去,"有没有人给你添堵?可有乖乖用膳?"
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。康令颐背对着他蜷缩在鲛绡帐中,蓝金色薄纱裹着单薄的身躯,发间凌乱的珠翠在阴影里泛着冷光。萧夙朝的笑容僵在脸上,黑雾骤然凝滞在空中——他的皇后,正用最决绝的沉默,筑起一道他跨不过的高墙。
萧夙朝周身翻涌的黑雾突然凝滞,鎏金袖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他猛地转身攥住江陌残的衣领,玄色龙袍下摆扫过地砖发出刺耳声响:"江陌残!皇后怎么了?哪个不长眼的?"黑曜石般的瞳孔燃起怒意,龙涎宫的烛火都随之剧烈摇晃。
江陌残喉结滚动,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衣领:"皇后娘娘知道安神汤的事了......"话音未落,殿内温度骤降,萧夙朝周身黑雾凝成狰狞利爪,将廊柱上的蟠龙浮雕抓出深深裂痕。
"令颐乖。"萧夙朝瞬间甩开江陌残,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。他颤抖着捧起康令颐低垂的脸,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,"咱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了,若再次生育对你不好......"突然,他的声音戛然而止——康令颐垂落的左手腕处,一道新鲜的血痕正渗着血丝,在雪白肌肤上蜿蜒如蛇。
"你割腕了?"萧夙朝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,黑雾不受控制地翻涌成漩涡。他扯下腰间金丝软鞭,迅速缠住伤口止血,指尖却在触及康令颐冰凉的皮肤时猛地收紧,"为什么不告诉朕?"
康令颐突然坐起身,蓝金色薄纱滑落露出肩头,发间凌乱的凤凰钗珠串撞出细碎声响。她泪眼朦胧地望着萧夙朝,睫毛上还凝着泪珠:"陨哥哥......我不要喝避子药......"话音未落,已被帝王颤抖着搂进怀中。
"好,不喝了,再也不喝了。"萧夙朝将脸埋进她发间,声音闷得发颤。他周身的黑雾化作柔软的绸带,轻轻包裹住康令颐颤抖的身躯,"朕只要你好好的......"龙涎宫内,鎏金烛火在这一刻突然全部亮起,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投在鲛绡帐上,却掩不住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红。
康令颐将脸从萧夙朝温热的胸膛上抬起,乌发凌乱地垂落在肩头,眼底还泛着未干的水光:"你不许再瞒着我了。"声音虽带着质问,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娇嗔。
萧夙朝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消瘦的脸颊:"好。"话锋一转,语气突然严肃起来,"告诉朕,有没有乖乖用膳?"
康令颐别开脸,锦缎被褥下的手指绞成一团:"没。"
"作贱自己的身子就是为了跟朕赌气?"萧夙朝的声音骤然冷下来,周身黑雾又开始不安地翻涌。他扣住康令颐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"你可知这样让朕多心疼?"
"嗯。"康令颐倔强地仰起头,与他对视时睫毛却微微发颤。她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在萧夙朝眼中有多让人心疼,可心底的委屈仍让她不愿服软。
萧夙朝猛地甩开她的手,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。他抬手召来暗卫,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:"厨房的人全部鞭责五十,落霜栀意劝不了皇后用膳,各掌嘴八十。把思敏扔到暴室。太医院所有人罚俸三年。"
"你这是干嘛?"康令颐猛地坐直身子,蓝金色裙摆扫过榻边的鎏金香炉,"牵连至少四五十个人,我就一天没吃饭而已,你至于吗?"她伸手拽住萧夙朝的衣袖,却被帝王转身时带起的龙袍下摆扫过手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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