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 拆龙涎宫,翻天

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,萧清胄顶着一身雨雾跨入门槛,玄色广袖还在往下滴水:"哥!太医来了!"话音未落,白发苍苍的太医院正被两个内侍半架着冲进来,药箱里的银针药罐撞出叮当乱响。

"快给皇后搭脉瞧瞧!"萧夙朝揽着澹台凝霜的手臂紧绷如弦,龙袍下摆蹭过打翻的酸梅汤,暗红汤汁在玄色衣料上洇出狰狞痕迹。

老太医颤巍巍跪坐在软垫上,枯瘦手指搭上澹台凝霜腕间。殿内死寂如坟,唯有檐角雨珠坠落的滴答声,混着萧尊曜与萧恪礼压抑的抽噎。半柱香时间过去,太医浑浊的瞳孔突然剧烈震颤,额间冷汗顺着皱纹滑进雪白胡须。

"到底怎么?哑巴了?"萧夙朝猛地拍案而起,鎏金龙纹桌案轰然作响,震得地上碎玉糕渣簌簌跳动。

老太医"噗通"磕在青砖上,头冠歪斜几欲坠落:"陛下恕罪!毙淑胆之毒虽已清......"他喉结滚动,声音抖如筛糠,"可皇后娘娘这胎......受余毒影响,最多不过六个月......"话音未落,殿内骤然响起瓷器碎裂声——萧清胄手中的茶盏跌在地上,碧色茶汤漫过青砖缝隙。

"而且......"太医偷瞄着帝王铁青的脸色,几乎要将额头嵌进地砖,"娘娘今日动气太过,须得卧床静养。稍有不慎......"后半句话淹没在沉重的抽气声里,唯有蟠龙塌传来布料撕裂般的细碎声响——澹台凝霜死死攥着萧夙朝的衣襟,指节泛白如纸。

萧夙朝的龙袍下摆剧烈起伏,鎏金冕旒摇晃着扫过蟠龙塌的鲛绡帐幔,在澹台凝霜苍白的面容上投下细碎阴影。他攥住太医的手腕几乎要捏碎骨头,声音从齿缝间挤出:"当真没旁的法子?朕的太医院养着你们这群饭桶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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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医瘫软在地,白胡子沾满冷汗:"陛下......毙淑胆本就是无解之毒,能保住娘娘性命已是万幸......"他颤抖着呈上脉案,墨迹被冷汗晕染得模糊,"这胎......实在是......"

萧夙朝猛然转身,猩红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角落里蜷缩的萧尊曜与萧恪礼。两个孩子浑身发抖,膝盖下的青砖早已被泪水洇湿大片:"萧尊曜!萧恪礼!看看你们干的好事!"帝王暴怒的声浪震得梁上金箔簌簌掉落,"若非你们胡闹惹皇后动气,何至于此!"

"如果......"澹台凝霜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,她强撑着从软垫上支起身子,绣着金线芙蓉的寝衣滑落肩头,露出一片青灰的胎记,"如果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呢?"

太医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,声音里带着哭腔:"娘娘恕罪!轻则......轻则心智不全,四岁之前......必定夭折......"他的指甲深深抠进砖缝,"重则......生产那日恐会大出血,届时......皇子与娘娘......都保不住啊......"

殿内瞬间死寂。萧夙朝踉跄着扶住蟠龙塌的雕花立柱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柱上缠绕的金螭纹,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。萧清胄攥着破碎的茶盏,锋利的瓷片刺破掌心都浑然不觉。唯有檐角铜铃在风雨中发出呜咽,混着萧念棠与萧锦年从偏殿传来的隐约啼哭,将龙涎宫的空气凝成了冰。

萧夙朝猛地转身,冕旒剧烈晃动间,龙袍上金线绣就的五爪金龙仿佛在翻涌怒啸。他三步跨至太医跟前,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,将其整个人提了起来:"凌初染呢?她不是药王谷谷主吗?医术冠绝天下,她有没有办法?"帝王眼底猩红一片,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狠厉。

老太医双腿乱蹬,白胡子被扯得凌乱不堪,颤声道:"回陛下,毙淑胆本就无解......先前皇后娘娘成功驱毒,已是耗尽无数珍稀药材,如今身子虚不受补......再用药反而......"

"滚!都给朕滚回去查医典!查不出来,提头来见!"萧夙朝将太医狠狠甩在地上,鎏金靴重重碾过太医慌乱中掉落的脉案,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狼藉,打翻的朱砂砚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般的印记。

"别为难太医了......"澹台凝霜虚弱地伸手,想要拉住暴怒的帝王,却只是徒劳地抓了把空气。她靠在蟠龙塌上,脸色比鲛绡帐幔还要苍白,眼中泛起水光。

萧夙朝大步走回榻边,单膝跪地,伸手捧住她冰凉的脸,拇指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:"霜儿,若是一碗堕胎药能换你平安呢?"他声音沙哑,眼底满是挣扎与决然,"没了这孩子,朕可以再要,可若是没了你......"

太医颤抖着爬起身,额头肿起青紫大包,却仍强撑着行礼:"可行......如此至少能保皇后娘娘平安......"

"去!立刻去端堕胎药!"萧夙朝猛地转头,对着殿外嘶吼。殿外当值的侍卫被这声怒吼惊得浑身一颤,慌忙领命而去。萧夙朝又转回头,将澹台凝霜轻轻搂进怀中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哽咽:"霜儿,别怪朕......朕不能拿你的命冒险......"

澹台凝霜蜷缩在蟠龙塌上,指尖死死揪住萧夙朝衣襟上的金线龙纹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她仰头望着帝王布满血丝的双眼,睫毛上还凝着泪珠:"陨哥哥要抱抱......我不想喝堕胎药......"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絮,带着母性本能的倔强与恐惧。

萧夙朝将人狠狠搂进怀中,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,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,拇指反复摩挲她苍白的唇瓣:"霜儿,若你出事,你让朕怎么活?"他声音哽咽,额角青筋暴起,"你听没听到太医说的?这孩子即便出生,也必定心智不全,最多活不过四岁!你现在接受不了,四年后呢?看着他在你眼前......"说到最后,声音已然沙哑不成调。

澹台凝霜浑身发抖,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萧夙朝手背:"不能......我不能......"

"那乖,听朕的。"萧夙朝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,滚烫的体温透过龙袍灼烧着她的肌肤,"江陌残!"他突然转头,声如洪钟,"即刻去谢府传凌初染入宫!让她给皇后娘娘诊治!她若有办法,咱们就留;若没办法......"他喉结滚动,眼底闪过痛苦的挣扎,"那咱们再喝堕胎药,可好?"他轻抚她的发顶,声音放得极软,"尊曜和恪礼还不到十岁,念棠与锦年才满周岁。你不想看着尊曜恪礼娶妻生子,当皇祖母?不想看着念棠锦年凤冠霞帔,风光出嫁?"

江陌残立刻单膝跪地,玄色劲装猎猎作响:"喏!"话音未落,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殿门。

澹台凝霜怔怔望着他,泪水模糊了视线,良久才轻轻点头:"好......我想......"

萧夙朝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,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太医们,眼神瞬间冷若冰霜:"太医院所有太医,自皇后小产之后,轮班值岗!"他周身威压四溢,鎏金冕旒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,"若皇后稍有不测,朕摘了你们的脑袋!"太医们齐刷刷伏地叩首,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此起彼伏的闷响,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