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寒看进眼里,眸色微微一黯,却也没说什么,只摆了摆手,吩咐人将一排排刑具呈了上来。
刑具上还带着血,想是之前用刑时蹭上的,沾染了难闻的血腥味,看上去也是血意森森的可怖。
对上弘伽抬眼看过来的目光,沈时寒平静道:“本官劝你还是好生交代了,免受皮肉之苦。不然,这里的刑罚,可一点不比大理寺的刑罚轻。”
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只看过来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深长。
弘伽倒是神色淡然,不甚在意。
自半月前他进了这暗牢便知道迟早有这么一日,他动了动身子,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着墙,才长长叹了口气,似笑非笑看着沈时寒问道:“她果然如贫僧所言,醒了吗?”
她,指的是楚宁。
除夕那夜,未央宫哀声不止。
唯有他,盘腿而坐,闭眸合手念了段往渡生魂的《地藏经》。
沈时寒不信神明,若天上真有佛祖慈悲,便该普渡众生,缘何天下苍生仍是疾苦?
若天上真有佛祖慈悲,她该如愿出了这巍巍深宫,缘何生死不知得躺在这里?
他心中有怨,眼里有恨。满腔的惘然与怒意无处安放,只得抬起眸,看着他凉凉道:“你的佛祖普渡众生,不知道,可来不来得及渡你?”
他一扬手,冷声吩咐禁军,“此僧妖言惑众,蛊惑人心,拉下去乱杖打死。”
禁军依言上前,弘伽却动也没动,只沉然道:“贫僧所念《地藏经》并非为她,而是为着另一人。大人该知,《地藏经》只往渡生魂。”
言下之意,她并非生魂。
自然,也就并未死去。
沈时寒听出他话中之意,缭绕在眼底的深雾化去,只眸底仍旧生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