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既知我卑鄙无耻,我又何来放开的道理。”赫连恒淡淡说着,好似这么做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。他从容余裕,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,甚至在看见乐正清的狂躁、卢非的冷静时,他还勾唇微笑。莫说是对面列阵的敌人,就是身后的盾兵,此时此刻都看不清楚赫连恒究竟是何种姿态。
唯独宗锦,因为离得足够近,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。
宗锦对战场情势、天下大局了若指掌,他已不需要赫连恒再向他解释什么,便看清楚男人筹划的全貌——同他们尉迟、赫连,又或者司马、皇甫都不同,乐正家掌权者虽是氏族血脉,真正打起来倚仗的却是一个外姓家臣。身为氏族嫡系,宗锦再清楚不过他们这些氏族的人有多么在意血统与“名正言顺”。卢非能够号令全军,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名不正言不顺。
而赫连恒再将这懦弱无能的乐正舜抓到手,接下来的事便会十足好笑。
“赫连君好手段。”卢非咬着牙道。
“卢将军谬赞。”赫连恒答完,再看向乐正舜,“我方才已和卢将军聊过,只是卢将军未肯应允;既然乐正君已至,我便再说一次。”
乐正舜满眼的绝望。
“若乐正愿降,我就此罢兵;今后也无须乐正氏朝贡,只是枞坂境内的守卫一律需换成我赫连军;乐正今后也不得再称君,”赫连恒说,“只要乐正君点头,便可阻止一场生灵涂炭。”
“我,我乐正,也是上古名门,你们、你们赫连,不过几百年的门楣,还想吞并我们乐正……”乐正舜壮起胆子道,“我怎可能应允……啊!!”
他的话还未说完,影子的刀便往下压了两分,在他脖颈上印出细细的血痕。
“若是不降,那两军交战,擒贼先擒王这道理,我想乐正君还是懂的。”赫连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言辞礼貌得体,内里的含义却漠然可怖,就连宗锦听了都想问:怎会有如此道貌岸然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