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察觉到这一点,你的脑袋,倒也不差嘛。”原胧雪笑吟吟的说道。“此法名为小无相功,不着形象,无法不依,你瞧,我的拳法比起你的,又当如何呢?”
她说起武功的时候,因自傲之故,总是不自觉的带出两分轻蔑之意,那和她交手的男人颇觉受辱,顿时握紧了拳头,好半晌,才终于松了开来:“……是,我不如你!倒想不到,诸葛神侯,竟还能寻到你这样的帮手!”
“嗯?”这话便有些意思了。原胧雪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,和神侯有仇么?”
“我叫顾铁三,等会儿,你倒可以问问无情,我同他的关系。”那人嗤笑一声,这样说道。“我知道你要找邹重宵,但他并不在这里,而是和其他人一起去埋伏无情去了,他们几个人就是加起来,也不是无情的对手,可就是这么不自量力,总觉得一群蠢货联合起来,就能打过四大名捕了!”
“那你来这里,又是做什么的?”原胧雪心道,若真是这么说,顾铁三自己,不也是那所谓的“蠢货”之一吗?
似乎猜到了她的心里话,顾铁三不屑说道:“蠢货虽然是蠢货,但无情要对付他们,总是要出手的,我只是想看他要如何还击罢了!谁知道你不同他一起上楼,却自己跑到这里来……”
原胧雪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:“这么说来,你和无情,迟早会有一战了?”
顾铁三道:“当然,他也是知道的,怎么,你要替他出战吗?”
他似笑非笑,很想要借此羞辱无情一番,然而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,用一种令他嫉妒不已的笃定语调如是说道:“不,他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人,你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随后,原胧雪道:“我要上楼去了,你要一起来吗?”
她虽然笑语盈盈,好似是真心实意邀请他一般,顾铁三却登时心生警惕,明白若自己回答的是“是”,对方腰间的刀只怕下一刻就要出鞘!
他可并不想见识那已经杀了十数高手的刀法。
“今夜,我已是不枉此行了,就请你代我向无情问好吧。”说罢,顾铁三转过身,就这样施施然离开了。
原胧雪也不去管他,见他离去,自己又顺着原路登上了酒楼。
无情自然已经与人动过手了。
客房之内,倒着两具尸体:一个喉咙中刀,一个印堂中刀,这两个人模样如出一辙,瞧着居然还是一对兄弟;一个人被暗器打中中庭穴,已然瘫痪,满头大汗,如同一滩烂泥一样伏在地上,却是原胧雪欲寻而不得的邹重宵。
客房的窗户大敞着,是有人从窗户飞跃了出去,墙上还嵌着带血的暗器。无情坐在床边,见原胧雪走进门,不由唤了她一声:“原姑娘,你来得正好。”
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,显得十分紧张。原胧雪耳目聪敏,已经听得细细的女子的呻/吟从他背后的床帐里传来,不由挑高了眉,笑话他道:“大捕头,你可真是好艳福啊。”
“不要说这样的话!”不知为何,无情忽然呵斥了她一句。他气息急促,声音也颇有些喑哑,喉头滚动了几下之后,终于喑哑的说道:“丁姑娘是中了药,才会……才会变成这样的。”
“我知道,她若是那样随便的姑娘,早就委身高力了,哪还轮得到你。”原胧雪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,随后便走到床边,弯下腰去,把丁小发抱了出来。
盈盈灯光之下,那少女发髻凌乱,玉面通红,散开的衣襟间,露出一节白玉似的脖子,也泛着妩媚的红意,正可谓是秀色可餐。无情早已别过头,原胧雪反正看不到,抱着她径直离开了房间,往更高一层的客房去了。
过了一会儿,等她安置好丁小发后返回来,就发现无情锁了房门,不让她进门了。
“无情?”她敲了敲门。“你怎么了?让我进来,把你屋里的尸体清出去吧?”
好半晌,无情才微微喘着气,回应道:“……不必了,你先回房休息吧。”
然而,原胧雪岂会听他的?他既然不许,那她也只能自己动手了——原胧雪一掌劈开门上的挂锁,先把两个死人扛出屋子,然后又把烂泥一般的邹重宵也拎了出去。
无情躲在床上,咬着牙一直听着她的动静,此时方才松了口气,放松身体倒在了床头。他满头大汗,浑身燥热不已,下意识的扯开衣领散热,随后,身体却又是一僵。
熟悉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,是原胧雪又回来了。
她为什么要回来?她还有什么事没有做?
他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,顿时心跳如擂鼓,实在克制不住自身反应,连忙开口阻拦道:“我累了,想要休息了。原姑娘,你还是先回去吧,有什么事……我们明日再说,可好?”
原胧雪的声音穿过床帐,落在他的耳中,有种别样甜美的味道:“你这就累了?没关系,我不累啊。”
他听到对方拿起酒壶倒酒的声音,不想这姑娘竟是看上了自己桌上的酒,顿时大惊失色,再顾不得其他,连忙拉开床帐,高声叫道:“不行!你不能喝酒!那酒里有胭脂泪!”
“嗯?”原胧雪侧过头,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酒杯。“一个春/药,名字倒还取得挺好听的。”
她并没有喝下那杯酒,而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,然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。无情无论如何,也未曾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,只是瞧了一眼她衣下露出的肌肤,便浑身犹如火烧一般,不由躲回床帐之中,一只手用力抓紧了面前的布料。
“你、你这是在做什么?!”
“脱/衣服啊,瞎的人是我,又不是你,你这是在问什么?”布料滑落在地上的声音之后,是首饰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。原胧雪解开发髻,散下长发,来到床前拉了拉床帘,见无情死活不松手,两个人的角色似乎完全倒了过来,不禁笑道:“你要是让我动手,只怕这整个帐子都保不住,那可就什么遮的都没有了哦。”
无情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:“你不需要做这种事……我自己会解决的。”
原胧雪嫣然一笑,意味深长的反问道:“你真的觉得,如果我不乐意,有人能勉强得了我吗?若是善心大发,丁姑娘还在等着我呢,又何必来管你?”
她再次拉了拉床帘——也不知道是终于想通,还是无情的手就此脱了力,这一次,她轻而易举的拉开了那层屏障,抬脚便跨上了床。
无情仍做着最后的抵抗,将手背搭在眼睛上,仍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声,但那喘息声不知道为何放得极大,在他耳边一声声回响着,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愈发炽热起来。
他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摸上他的侧脸,比起他滚烫的体温,那只手冰冰凉凉,让他觉得很舒服,于是情不自禁的把脸侧了过去。原胧雪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,像只小钩子一样勾着他的理智:“我可以摸你的脸吗?”
她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,无情也根本拒绝不了她。那只手拉开他的手掌,细细摸过他精致的眉眼,高挺的鼻梁,温热的嘴唇,甚至饶有兴致的揉了揉他通红绵软的耳朵。原胧雪若有所思的说道:“原来,你是这副模样啊。”
她双目失明,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“看”自己的模样,无情心中先是一痛,但这心痛之中,却也有暗暗的庆幸在心底漾开——因为这样,她就看不到自己的腿了。
原胧雪摸完了他的脸,手指沿着他的脖子一划而下,灵活的挑开了他的衣服:“……对了,有件事,我之前就想问你了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
“你真的更喜欢姬瑶花那样比你大的女人吗?”原胧雪笑着问道,一边抬起他的手,在他手腕的脉搏上亲了一下。
下一刻,她就被无情勾住脖子,整个人拉进了他炽热的怀抱之中。
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了。
无情自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,身上的亵衣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了。原胧雪正坐在外室的圆桌,拿着梳子梳着一头缎子般乌黑柔顺的长发。
她虽然生得美貌,但往日里并不怎么爱好梳妆打扮,今日却似是心情极好,手指灵巧的将长发编成辫子,盘成复杂的发髻,插上簪子。无情一有动静,她立刻有所察觉,但却仍是有条不紊的扑好香粉,抹好口脂,这才自梳妆匣里取出一只黛笔,走进内室去找无情:“要不要帮我画眉?”
无情怎么能拒绝她这样的要求呢?实际上,他也正琢磨着该同原胧雪说些什么,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罢了,如今对方若无其事的递了台阶过来,他便也接过那只黛笔,认真的、小心翼翼的,为自己两心相知的心上人描起眉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