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温柔的声音令裴耽措手不及,可他要如何看清对方的笑?那想必很值得留恋。他飘飘然间,还未反应过来,那人已挣脱下床,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往他怀中塞了一个什么东西。他一摸,软乎乎地发热,只好勉强满意。
——直到两个时辰后裴耽完全醒来,才发现自己抱着一只四仰八叉的野兔子。
*
“郎主醒了?”
吴致恒大约听见动静,在帘外躬身低喊。
“钟大夫已请来了。”
裴耽将兔子往床上随手一扔,自己下床,吴伯便进来帮他洗漱更衣。他懒洋洋地由人动作,望见门外日光在枯藤积雪之间一跃一跃,风色比前几日都温软许多,他长出一口气,道:“今早天气不错。”
“是不错。”吴致恒回答,“是万象更新的天气。”
裴耽又问:“昨晚的月亮圆不圆?”
吴致恒道:“郎主今晚再看,一定比昨晚更圆。”
“老滑头。”裴耽嘀咕着,却发笑。
早膳用了点简单的清粥,便请钟大夫入寝阁来看诊。裴耽坐在桌案边,右手不得不伸出来,钟大夫瞧见,眼神颇为不忍。折夹手指的拶刑一般对女犯施用,所以竟用在了裴耽身上,恐怕就因为裴耽的才华,唯有如此可以最好地折辱他。
钟大夫给那只手上夹了薄板,再用纱布包得里三层外三层,做这些的时候,裴耽很是不耐,道:“我又不是手断了。”
钟大夫道:“您昨日还用了手吧?”
“什么?”
“受了伤的手就应当歇息。”钟大夫抬起眼皮,平平看了他一眼。
这一眼大约原没有别的意味,却让裴耽蓦地脸红耳热。“我什么也没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