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、第 26 章

院内,并蒂莲姐弟惯常斗嘴。牡丹侍女下去准备药浴,备好后悄悄离开。

一切如常。

画像上的白衣男子神色淡漠,目光冷冽如冰,自有股长剑出鞘后斩天破地誓不回还的凛然。

没有人发现在后殿的钟长岭竟昏迷了过去,倒在画像前。

钟长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
梦里,有他的父母,同村村民,生活贫苦又温馨,他本该一天天长大,像众多平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,他看着梦里熟悉的面庞与家乡,看着那噩梦的一天慢慢接近,却无能为力。

但就在梦境即将转到那一天到来前,和记忆出现了偏差。

梦里,他遇到了一个白衣剑客。

那个剑客受了伤,昏迷在村头小溪边,血流如注,手中还死死地抓着一把长剑。他人虽小,力气却大,以为这人遭了强盗,叫不着人又怕他出事,便自己慢慢把那个男人背了回去。

沿途遇到村里其他人,皆吓了一跳,连忙给那个男人叫了大夫,他那时忙着下地干活,送过去后就没在意,忙完了晚上回去一问,其他人却都说根本没有什么受伤的男人,就连自己亲眼看着给男人喂过水的大夫也说没印象。他邻居更是笑他,是不是太阳太大,晒傻了。

可是,明明有啊……

第二天太阳升起后,他自己也忘了那件事,村里再没人提起过什么剑客。

一个月后,小山村惨遭妖兽袭击。

不知为什么,明明他自己也记不清的一段往事,出现在梦里后,却越来越深刻。那个白衣剑客的模糊的印象也一点点被擦拭干净,露出清晰的表象来。

是的……他见过,他见过师祖!那时候师祖受了伤,他一定是在躲什么人,为了不连累他们才清除了他们的记忆直接离开的。

师父一直在找师祖!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!

还有,想害师祖的是什么人?村里的惨剧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?

塌上的少年眼皮不安跳动,眉头紧皱,挣扎着要从梦里醒来。他感觉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,重得喘不过气,要伸手推开,手上却套了犯人一样的镣铐,动弹不得。

我不是犯人!我不会犯错的!

想要喊叫出声,想把镣铐枷锁通通挣开,可他又不能挣开,否则会陷师父于不义。正当他整个人被压的喘不过气要叫出声时,胸口那块巨石没了,浑身突然一轻。

钟长岭睁开了眼睛,最先看见的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黑白两色小兽,从自己胸口被抱走,黑色的四肢不断挣扎,发出有些像羊一样的颤抖的叫声。眼睛周围一圈的毛也是黑的,往下垂着,看上去很有些可怜的味道,尤其是它发现挣扎不过后,乖乖地蹭一蹭对方手掌时,看着就更惹人疼了。

抱起它的少女丝毫不顾它装可怜的伎俩,一手托起,另一手往屁股上一拍:“你又乱跑,不是说过了不能趴别人身上睡觉吗?要是把他压受伤了,小心天玑真人拔了你的毛。”

刚训完,抬头便对上了挣开眼睛的钟长岭,少女也不尴尬,笑道:“善水师弟,你总算醒了,现在还难受吗?”

她生得极美,这浅浅一笑,让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。

“不难受了。”钟长岭丝毫没有普通少年面对异性时的不自在,他脑子里没长这根弦,慢慢下榻起身行礼:“见过师姐,不知这位师姐如何称呼?我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?”

少女:“吾道号杜蘅,俗家姓轩辕。这儿是灵谷。”

钟长岭呆了一会儿,才把眼前少女和其他人口中欲拜入师父门下而不得的人物联系起来,连忙再次行礼:“见过杜蘅师姐。”

轩辕姬把黑白小兽放下,后者一骨碌溜出房门去,看的钟长岭十分好奇,又不好问,轩辕姬一边让他伸手探查,一边说道:“那是我师父养的食铁灵兽,你别看它小,可凶呢,这几日若是碰着,不要去招惹它。”

钟长岭的重点放在后一句:“师姐,这几日?我需要在灵谷住一段时日吗?”

轩辕姬:“自然,天玑真人这几日事忙。”

钟长岭一直在山上,有什么消息都是白术或辛元转达,他们俩不大敢说师父的消息,并蒂莲姐弟也不愿意说。钟长岭迟疑了一下,还是开口问:“师姐,你知道师父去哪里了吗?”

这样重要的一件事,他直觉不能像以往那样传音去问。

轩辕姬道:“真人就在宗内,这几日瑶光真人闭关,又有北境洞真派来访,真人许在忙这事。”

其他小宗门,几个长老执事便罢了。偏偏北境洞真派来人,又是宗主亲自相邀,他不便亲迎,三位弟子不是闭关就是出去游历,叫万鹤笙去,的确最合适不过。

万鹤笙的确在接待洞真派来人,并且,来的人中,还有两位老熟人。

“万前辈,真没想到,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。”少女秋葵依旧熟络地挽着她手,笑意盈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