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乡长,批几万元,便是一个天文数字,一个县长,几乎没什么机会批几万元的支出。而一个市长,如果每一笔十万元百万元的支出,都需要他签字,估计仅仅这一件事,就会让他累得吐血。这些官员们之所以对钱没有基本概念,还有一个原因,是因为公家的钱和他们私人的钱,在他们的概念中,已经弄混了。他们绝大多数个人支出,都在公款中冲销了,对于送礼,那点东西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。
既然如此,为什么领导一定要收礼呢?
其实,在领导们眼里,送礼已经不是物质或者金钱的替代品,而是一种个人分量的量化标准。领导对下属很看重,但在下属眼里,究竟有多重?领导永远不知道。当下属来给领导送礼的时候,领导知道了。下属送给他的礼物,对他的重要性进行了定量。
詹继东没把什么传闻周书记要把他如何如何放在心上,他担心的应该是怕这样闹得满城风雨,真把中纪委给招来了,那才是要命的……
梁先学也不得不有所表示,也不得不帮着詹继东灭火,毕竟他的那位情人也是通过詹继东的手承揽了不少事情……
詹继东的心情也极度的糟糕,贪婪两个字,本来是冲那些利欲熏心者说的,詹继东自认为不是利欲熏心的人。这么多年,他坚守着一个原则,不该贪的钱,绝对不贪,不该揽的事,绝对不揽,可是一路走下来,他却发现,自己离清白两个字,竟越来越远。离纯洁两个字,就越是沾不上边。是什么力量,让他走上了一条并不想走的路?又是什么力量,让他放弃了原本抱守的“独善其身,不与浊流同污”的信条,成了今天这个样子?
或许在这些原则中少了一条,不该抢的权,绝对不抢,但詹继东对于这个答案也不是很肯定。
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,越是苦恼着众人的问题,就越追寻不来真相,这是普天成的人生经验,也是他灌给自己的麻醉剂。有时候他觉得,人更像一台机器,被安装在什么地方,你就得按什么地方的步调运转。小齿轮并不因对大齿轮抱有想法,就不跟它同转。风扇绝不能因空气太肮脏而拒绝工作。人也一样,位置确定后,你的命运基本就定了。
但詹继东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,他的耳朵和眼睛,是用来听潮观潮的,任何风吹草动,潮起潮落,他都不能放过。他的嘴,是用来吹火的。有些火需要及时熄灭,他就要用灭火的功夫,有些火需要烧起来,他就得用煽风点火的本事……
但不管如何,他的心里都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惶然……
詹继东惶惶不安,而陆政东正如梁先学所想的那样,目光确实没太多的放在詹继东身上,现在的詹继东已经难有翻身重新具备较强实力的机会,没有机会他就没有本钱和资格。
陆政东所想的是更高更远的事情,到了现在这个时候,虽然说他现在依然要立足于贝湖,要打好这个基础,但也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一些问题,不管是在贝湖或者调到其他地方或者调到京城,他都要思考一些工作的方向,寻找一些突破口。
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,取得的成就毋庸置疑,但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也并不轻松,一些当初就棘手的问题一直没得到很好的解决,一直拖到现在,越积累越难解决,而且发展本身也会产生一系列问题,这是必然的,也正是因为如此,有人讲改革逐渐进入深水区和攻坚克难阶段。
从经济层面来讲,必须要进一步对政府削权,减少审批环节和事项,简政放权,把应该由市场去调节的交给市场。
从某种意义上讲,国内依然是大政府小市场,政府管得太宽太细,实际上有时候是越庖代厨,不但效果不好,而且权力过于集中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,最为突出的便是权力寻租导致的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等腐败。
还有一点必须要改变干部的考核机制,现在的干部考核主要还是以gd为主,绝大多数地方党政主要领导的八成精力用于招商引资快速提升gd的活动,招商引资层层下任务。无论是东部沿海地区还是内陆腹地,不论经济实力强弱,也不论已有的外来投资多寡,在gd和财政收入“持续增长”压力下,不少地方政府对主导招商引资活动有增无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