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!”说到这个,大山有些惭愧。
早就和董洁议定,准备放宽帮助范围的,可一直都停留在计划层面。基金会名下,现在只有助学一项,其余的想法尚未及实施。于大伟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基金会的事务上,只是他出于习惯和个人的经历使然,暂时只着重抓助学。
大山资助的学生接近三百人,一部分是小学生,一部分就读于初中,最早的一批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。没有后顾之忧,全身心专注于学业上,大多数学生都是拔尖的资优生。只是其中值得推敲的事也不是没有,比如说很多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,只认得读书,他们总担心自己成绩不好,会被取消资助名额,毕竟当初能获得资助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学习好。
兄妹俩的本意,并不想培养出一批高分低能只晓得读书的书呆子型人才,某种程度上来说,他们非常重视德育教育,也就是一个人的品性问题。只是这事急不来,将心比心,兄妹俩也能体会到学生们的心情,这事上只能慢慢引导。于大伟最近打算亲自考察一些孤儿院,从里面挑些孩子认养和资助——孤儿院长大的孩子,大多只能接受最基本的教育,只有极少数人运气好些可以读到大学。
“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他们、那些遇到困难的在职军人也划进帮助范围?”
“大山,我以前跟着你,也在市场摆过摊,那时候挣的钱都拿来胡乱花了,一点没觉得心疼,总以为挣钱也不是多难的事。现在换了环境,接触的人多了,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我是拿津贴的人,钱不多,可我爸我妈都是公务员,吃药问诊有单位报销,我没有啥负担。可有些人不一样,真的不一样。”
有一位老班长,铁骨铮铮的汉子,训练多辛苦都不怕,是连里的标兵,上面准备给他转志愿兵,给他提干。就在这当口,他却拒绝了,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——他是一位非常热爱军旅生活的人,转志愿兵是他长久以来一直追求的目标。丁睿无意中发现他夜里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偷偷的哭,不是像女人一样嚎啕大哭,压抑的哭声却比她们更悲苦。
经过了解,丁睿才知道,老班长的父亲脑血栓瘫痪在床,他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,老父亲住院没多久没花光了,家里欠了一屁股债,母亲也愁病了。这种情况下,作为儿子的他最终选择在床前尽孝,“我没有本事,不能给我爹继续瞧病,那是生我养我为我操碎了心的父母,现在他们病的不能动了,我总该在病床前伺候他们吧?”
丁睿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有些农村兵,他们的家乡偏远落后,在他们那里,能争到一个参军的名额很不容易,除了个别人走后门,大部分人都要经过精挑细选。他们在部队上没有任何一点关系,也没有文化,有的只是朴实肯干的勤快,在部队呆上几年,然后就得退伍回家。很多人平时真是不舍得花一分钱,省下来攒着,要给乡下的兄弟娶媳妇用,要给家里买肥料……退伍的时候,他们说:一天是军人,一辈子都是军人,无论什么时候,都不会给这身军装抹黑——”
丁睿有些动情,他低声道:“选择做一个军人,穿上这身绿军装,我现在不后悔,将来也一定不会!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,没有多大能力,大山,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你能伸把手。”
大山垂下目光。穷人的日子不好过,每一分钱都有计划好的用处,恨不能一分掰成两半花,这时候如果家里哪个人生病,往往超出他们负担能力之外。小病基本靠挨,最多难受的狠了,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抓点药吃。好了也便好了,不好就拖着,直到拖成大病难以挽回,就像他的——奶奶。
他轻叹口气,“你想让我怎么帮,有什么详细些的想法没有?”
时间不容丁睿说更多话,司机已经第二次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催促了。
“我也不是说要你什么情况都管,你也管不过来。我就是想,如果有可能,请你帮一下我们部队上确实有困难的家庭。救急不救穷,那个,如果你能解决一些人退伍后的工作问题就更好了,据我所知,很多农村退伍兵回乡后日子过的不是很好,哪怕只是有机会进城做几年工,让他们多少攒些钱也好——”
看到司机第三次探出头,丁睿急匆匆道:“我得走了,具体情况和钱款上的事,我给你写信。”
“也好。丁睿,你放心,只要你不给我一下子成百上千的揽人,我这边没有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