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家笑呵呵的,说:“我们这些在田里刨食的,整天在心里扒拉的,不都是这些角角分分,今年收成好,奔头大,计算得更是起劲。不止是现在的,我把今秋的收成都算好了,等今年农忙结束,趁年底的空档,把房子整一整,张罗着把小儿子的婚事给办了。”
“这是好事啊。”汤治烨笑,觉得老人家还遗漏了关键的一项支出,“老人家,你这毛利润还有一项支出没算吧,怎么没有农业税这一块啊?”
汤治烨这话一问,老人家直乐,他说:“汤教授只怕有所不知,杨书记孟县长没告诉你吧,县委县政府已经开过大会了,今年夏天开始取消农业税,只要省里一批准,什么‘三提五统’啊,今年一概都不用交了。”
取消农业税一事,杨志远还没有上报省政府,一干省市领导,除了罗亮和陶然因为杨志远已经在电话里和他们吹过风,对此略知一二,其他领导都是一无所知,现在一听,很是震惊,多有惊愕,汤治烨震惊之余,扭头问杨志远:“有这回事?”
杨志远抢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召开之前,召开全县干部大会,宣布取消农业税,统一干部思想,其目的就是要趁汤治烨省长在社港之际,在此事上取得省长的支持。
《关于在社港进行取消农业税试点的报告》杨志远一直都揣在兜里,只是这两天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面呈省长,杨志远昨天曾经求助于罗亮,罗亮沉思了一会,说在社港全面取消农业税开本省之先河,此事事关重大,意义非同小可,由我转达有些欠妥,我认为还是由你直接面呈省长为好,省长有什么问题,也好现场解答。
但杨志远也没想到,取消农业税一事竟然会是由务农的乡亲首先告知省长知晓,现在省长主动问起,这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契机。杨志远当即点头,说:“是有这么回事,县人大已经原则上同意政府关于在社港全面取消农业税的决定,只待报市省两级政府批准,就可实行。”
汤治烨看了杨志远一眼,说:“什么时候上报的?我怎么不知道此事?”
杨志远说:“县里刚刚开过全县干部大会,刚刚统一思想,所以还没来得及上报。”
汤治烨说:“是没来得及上报,还是根本就没打算上报?是不是准备先斩后奏,干了再说?”
杨志远笑,说:“这等事情,我杨志远同志可没有这样的胆量,先斩后奏,那不是想引起同僚激愤么。”
“你杨志远同志什么事情不敢干,你没胆量,谁信?你要没这胆量谁有这胆量?”汤治烨说,“不过,你不想引起同僚不满倒是一句实话,现在好了,汤教授知道了,蔡专家知道了,同僚也知道了,杨书记还有没有必要瞒下去,还想怎么瞒下去?”
“瞒?”杨志远笑,说:“这事我还真没打算瞒各位领导。”
杨志远一不做二不休,索性把报告拿了出来,就此面呈省长。汤治烨接过报告,扫了一眼:“怎么,杨书记早有准备?看来杨书记早就预谋?可有圈套?”
杨志远心知省长还是疑心老人家有假,属乔装打扮,不然哪有这么巧,一提到取消农业税,这边杨志远同志就把报告拿了出来。杨志远笑,说:“汤教授明鉴,杨书记早有准备是实,预谋却不存在,汤教授临时起意,于路边临时停车,怎么预谋?怎么安排?变戏法也没这么快,所以汤教授大可以放心,今天汤教授的所见所闻,肯定真实可信,不存在故意为之,巧做安排。所以既没有预谋,也不存在圈套。”
汤治烨一想,还真是,社港方面再怎么安排,也不可能让社港的田间地头都杵着小领导小干部,社港方面怎么就知道他汤治烨就一定会到这块田里走一走,没有这么巧的事情。汤治烨一笑,没有顺手将报告交给身边的秘书,而是径自把报告放进了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