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家是低收入户?那为什么还有钱买吉他?」

国中时期同学偶然得知他家的情况,用着夸张的口气对着他说。低收入户又不是没收入户……而他只是微笑着,没有说话,从那之后他更不爱讲话了。

「你妈欠的等于你欠的,拿钱来。」

那天晚上他忍不住说了「干我屁事,那是我妈欠的又不是我欠的」,因而被舅舅打了活该。

他知道那句话不能讲,却又忍不住讲了出口,因为想看舅舅们生气的表情、想看他们觉得自己很烂的表情,想用他们对自己失望的表情,作为报复的手段。

那些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广的原因都不是他造成的,为什么他得承受这一切呢?

他只是单纯地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,为什么不行呢?

妈妈落寞的脸、舅舅们凶恶的脸、小田伪善的脸,全都混在一起了。

有股冲动涌上,就跟那天晚上一样,那明知不能做、却又忍不住去做的冲动,让他打开书包拿出了今天早上列印的那张纸,塞进一旁小田的信箱内,然后离去。

你讨厌的是违反你那神圣学校规则的学生吧?田老师。

在投信箱的那瞬间,他的确有种忤逆的快感。

徐启章低着头,走回班上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了下来,闭上那双疲惫的眼睛。

很平静,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
又一次,他残忍地拿自己作为报复世界的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