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降落在北方的海城，打开舱门仿佛能嗅到独属于家乡的那种咸湿的潮气，来自于深沉又广阔的海。

他没有选择先回到家里，而是拎着行李打车去了海边，冬天的海是黑色的，今天落了雪，海潮并不汹涌，白色的海岸和黑沉沉的海水对比鲜明，人有多面，天地亦然。

他在海边站了很久，站到小腿发麻，站到他的老寒腿钻心的疼，回家前他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些膏药，没敢用医保，怕被人认出来。

等到了家门口，他抬手敲了敲眼前这扇老式居民楼的铁门，它沉闷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楼道，仿佛整栋楼都能听见，接着屋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：“来了!来了！不要敲了！”

门打开的那一刻，妈妈那张熟悉的脸就这样映入钱西洋的眼帘，她头上的白发多了些，黑色的染发剂用得不是很及时，钱西洋清楚地看到了她满头白色的发根，她脸上的色素也开始沉淀，爱美的妈妈脸上也出现了老年斑。

是啊，她的儿子都已经有皱纹了，岁月又怎会饶过妈妈。

这一刻钱西洋进一步认识到，印象里那个满头黑发、说话中气十足的刚强女人，原来她也是会老的。

他突然有些鼻酸，连忙仰头缓和情绪，忍住眼泪，他妈妈钱淑培女士眼眶也有些红了，她吸了吸鼻子，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，说道：“臭小子，饿了吧，赶紧进来吃饭，特意给你煮的饺子。”

钱西洋走进门，放下行李，换好拖鞋，坐到了餐桌边，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。

他的家不过是六十平米的老式居民楼，这楼的年龄甚至比他还要大一些，他在这里成长，恍惚之中，他看到一个小孩子从屋子里背着书包跑出来，说着妈妈我去上学了，之后穿上小鞋子蹦蹦跳跳的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