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嘉上被这位留着小胡子的摄影师怼得一言不发，他在浴缸中坐起来，从前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，摄影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，为了拍摄他现在都跟不穿衣服差不多了，已经做出很大牺牲。

他有用心地去揣摩角色人物，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想的。

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，苏嘉上的脸色泛红，他尴尬极了，他更深刻地意识到以前的生活太过舒适，将他养废了。

“抱歉……”他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，“是我不好，大家辛苦了，先休息一下吧，我请大家吃夜宵，这期间我再调整一下状态。”

本来以为他比冒犯后会回怼，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摄影师被这谦逊的态度搞得一愣，苏嘉上这个年龄段的演员他是拍过几个的，有很多派头很大，一句批评都听不得，往往后果就是要么演员离开，那么两个人唇枪舌战怼一顿，这么好说话的苏嘉上是头一个。

“啊，没事，”摄影师下了苏嘉上递过来的台阶，他说，“苏老师第一次拍这么劲爆的场面可能有些不习惯，我们都理解的，那您好好缓一缓，之后我们再接着试。”

现在的苏嘉上哪有心情吃饭，他点了许多小龙虾，只吃了两只，便去卫生间洗手，他刚准备将手放进水龙头的传感区，就听到了男厕所里传来的对话声。

“啧，苏嘉上都被苏家踢出去了，听说那公司都快破产了，还在这里装什么装？还说什么请大家吃饭，他去缓缓，要是我说，就他那演技，给他八百年，他也悟不出什么门道！”

“我们杂志怎么想的，居然请他来演，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啊？演什么都像他自己，出道即巅峰，之后一直走下坡路，这几年拍得电影都让人笑掉大牙了，那么好的资源却专拍烂片，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，我呸！”

苏嘉上将手慢慢收回来，脊背僵直，垂下眼帘，仿佛一尊苍白的雕塑。

过了几秒，他听到厕所里传来的水流声，于是将手伸向感应器，一点点清洗，指甲缝都没有放过，反复上面沾染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，之后他擦干净双手，走进厕所内。

伴随着他的进入，里面骤然安静下来，议论声停止了，水流声也停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