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“愿与先烈葬在一起”(3)

“当然,反正即便没有这事,您也很快就要知道我的名字了。”那中尉无比豪迈地回答,“我就是收复军旗山的最大功臣之一,方才获得一次全军嘉奖的陆军中尉让·德内尔·戴泽南!今天下午正要接受记者们的采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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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爆炸性的新闻彻底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,克伦戴尔上校更是彻底破防,现在就是拿破仑到这里,也别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!

他气急败坏地大吼道:“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在哗变吗,戴泽南中尉!你被逮捕了!现在,马上释放钱德勒中校!放下武器投降!”

“你又是谁?!”德内尔毫不客气地反问道。

“我是克伦戴尔上校!我命令你立刻投降!”

“我当是谁?我正要找你呢!”德内尔啐了一口唾沫,“一个草菅人命的刽子手,也配对一个共和国的公民发号施令?!不正是你指示钱德勒关紧野战医院的大门粉饰太平,把这两天的采访糊弄过去吗?!”

“你敢污蔑长官?!”克伦戴尔的声音都变了。

“这么说你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?那好办,现在就去看,和即将上前线的战友,以及报社的记者一起,看看那些伤员是怎样苟活的!”

“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叛乱的事情,你不要东拉西扯的,立刻投降!”

“在他们的环境得到改善之前,绝不!”

由于记者们就在现场,发起叛乱的又是刚刚获全军嘉奖的战斗英雄,克伦戴尔实在没有“快刀斩乱麻”,也就是直接干掉德内尔的胆子。有些记者们就趁着两人对峙的功夫跑进野战医院转了一圈,出来之后无不气愤莫名。

德卡斯特尔诺将军也赶来了,他向记者们解释,他对伤员们的惨状感到十分震惊,但考虑到当下物资匮乏,后勤部门必须把有限的人力物力投入到前线的补给中去,“略微”忽略一下伤员的条件亦属“情有可原”。

但是士兵和记者们显然是不买账的,《巴黎回声》的记者皮尔诺·斯通尼声称,他清楚地听到克伦戴尔上校表示目前战略物资完全充足。他的说法得到了其他记者们的一致认可。

此外,一个和劳伦要好的记者还质问道:“有些伤员都快要渴死了,请问默兹河的河水也匮乏吗?”

“如果你们早就说明缺乏人力,不需要政府,我个人就能联系巴黎教区主教,让他派二十个修女到凡尔登照料伤员!”右翼报纸《费加罗报》的编辑同样义愤填膺,“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?就让那些法兰西同胞的儿子、兄弟和父亲在绝望中等死?将军,上校,你们就没有从军的家人吗?”

左支右绌的德卡斯特尔诺少将只能表示:“我们承诺会立刻改善医院的情况,但现在,请允许我先处理戴泽南中尉叛乱一案。要知道,他已经触犯了军法,正在挑战法国军队的根基——它的威信和尊严!”

“您仍然认为法兰西军队的根基不是爱国主义,而是那虚妄的威信和尊严吗?”劳伦闻言勃然大怒,这位斯斯文文的记者在众人面前涨红了脸,“看来您也是贡斯将军的信徒吧!”

这发言如同重磅炸弹,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大伙立刻意识到,皮埃尔·劳伦所供职的《震旦报》当初可正是力挺德雷福斯一派的舆论主阵地,而彼时该报的主编正是如今的陆军部长乔治·克列孟梭,如果这位劳伦记者也开始“控诉”,那后果可就严重了。

虽然如今国难当头,克列孟梭部长不可能让这件事持续发酵,但他绝对不会不愿意借机让几个右翼将校滚去利摩日。

“所以,谁来向我报告具体的情况?”

一声沙哑的疑问打破了诡异的宁静,拥挤的人群突然分出一条路,一个威严而温和的将军缓缓走到了这场争斗的中心。

看清来者的身份后,德内尔毫不犹豫地放下枪敬礼。

“贝当将军,戴泽南中尉叛乱了。”克伦戴尔上校低声说道。

“我的眼睛还没瞎,上校。”贝当上将语气温和,但遣词却很不客气,克伦戴尔一下子就不敢回话了。这位白发苍苍的将军稳步走到德内尔面前,郑重地回了一个礼,随后才问道:“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