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他从未想过此生能遇着这么个姑娘,从今后心里也再装不下别人。
他迷恋她什么呢?
迷恋她历尽磨难不挫风骨,
迷恋她踏遍红尘不沾世俗。
迷恋她不改自由本性,清醒入世,
迷恋她从不怨天尤人,独立自持。
这样通透坚韧的女子,他一生不可能再遇着第二个。
而这样的女子,又书香诗文满腹,口中舌灿如莲,笔下书体惊鸿,手上幻化绝妙,心内智慧如灯。
如果可以,他想和她,想和她的大脑一直纠缠。
冷玉笙松开缰绳,忘了和苏毓打招呼,就要翻身下马。
他必须立刻、马上,见到他的姑娘。
但——一个哭腔传来了。
惊到鼓乐都偃了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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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满脸似被血洗过的人拨开人群,扑到他的马前。
一身白色丧衣叫冷玉笙心上一抖。
“殿下!殿下啊……”少年终于绝望哭出声来,胸口难以抑制地起伏,鼻涕垂到嘴角。
“怎么了?!”冷玉笙迅速下了马,奔到少年身侧,揪起他的衣领,看清了来人。
“燕然飞?”冷玉笙向后踉跄几步,站稳,“说!”
燕然飞无力地跪到地上,哭嚎起来:“殿下,我来……报丧了……国公爷他……他……没了啊……”
“什么?”冷玉笙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静,“你再说一遍!”
燕然飞提高了声音:“元帅,被人……暗害了……殿下……”
少年几乎将牙齿咬出了血,从怀里取出个东西塞到冷玉笙手上:“要给元帅报仇!”
冷玉笙摊开手,是一把有些陈旧的银制长命小锁,上头还沾了些血渍。
他麻了,木了,半晌身子都动弹不得。
身后仲家军将领却都听了清楚,纷纷下马将燕然飞围起,拔刀怒吼:
“你说清楚!”
“元帅被谁害的!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……
苏毓快步走到燕然飞跟前,扯起他的胳膊:“有什么事,到府里说。”
“就在这儿说!”
身前爆发出一声凄厉嘶吼,冷玉笙目眦欲裂。
脚下是红毯,身上是喜服,满身满眼满城都是刺目的红,交叠摇晃在他面前。
他已猩红了眼,忽就夺过身侧兵将佩刀,唰地削掉帽冠,划开衣襟扯掉外衫,露出白色里衣。
本梳得整齐的发髻全然散开,发丝纷飞遮住一侧眉眼。
喜服随风飘荡到半空,又孤零零落下,似一滩无着的血。
将士皆随他披散了发,衣服转瞬由红换了白。
不过一朝之间,十里红妆化为满城缟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