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罪不由你判,你的罪你必须亲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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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时分,如血残阳映照下,韩泠骑马挟持着太子,带着燕然飞等人驰到紫金宫。
没有圣命,宫城禁军皆不敢动用兵器,只能跟在后头追赶,宫女内侍原地抱头蹲下,不敢抬头。
韩泠将韩熠拖上紫金宫殿外长长白色御道。
十六年前,他被乳母从这条步道上带离皇宫,带离父亲。
这次,他一步步走近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。
到了景阳钟撞晚钟的时间,却因这一突发变故,没有内侍敢上前。
阔大的殿前空地,一跪一站着兄弟两人。
燕然飞、楚辞、楚歌和黄兵前后左右四面护卫。
亲卫军距他们百步远,按住佩刀,遥遥相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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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花园内湖岸边已乌泱泱跪了一地禁军和内侍宫女,在夕阳铺洒了一池金光中,帝王酒酣尽兴,花船终于从湖心岛回转。
等昭安帝上了岸,才发现变天了。
“韩泠是找死吗?”他气急败坏地问马抚青。
马抚青引着他匆匆上与辇,谦恭道:“奴才不知,许是心内忧愤,又没找着圣上,向太子撒气。”
昭安帝白了他一眼,命人将淑妃送走,匆匆从后门拐进紫金宫。
刚要下诏将韩泠拿下,却听禁军将领禀报说,仲家军行进一日,此时已围住京城,在城外与禁军对峙。
昭安帝握紧了龙椅扶手。
即使没有虎符,仲家军还是听那小子调遣。
宫里京外,两处牵制。
他竟不能想到,为了这一天,那小子究竟筹备了多久。
“陛下,要出兵讨伐叛军吗?”将领问。
“那是仲义练的精兵,你有几分胜算?”
“陛下给末将两万精兵,或有七分。”
昭安帝将手边茶碗甩过来,稀里哗啦砸到地上。
“禁军是朕的,仲家军也是朕的,左手打右手,一次还要折损三万兵马?京城大动干戈,动摇国本,是小事吗?”
“传旨,仲家军不动,禁军不动,若有异动,即刻征讨。”
将领接旨离开。
昭安帝走下龙椅,隔着宫殿大门,遥遥看见韩泠按着韩熠跪在高台下御道上。
兄弟阋墙,同室操戈,最叫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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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隐听到紫金宫内传来人声和响动,韩泠也跪了下来:“儿臣求见父皇。”
殿门却幽幽关了上。
韩熠嘴角抽了抽,嗤笑起来。
韩泠又重复了一遍:“儿臣求见父皇。”
四周仍是一片死寂。
暮霭流岚层层叠叠覆在天边。
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时,殿门“嘎吱”一声,开了。
昏暗中,十数名殿前司禁军推搡着一个戴着手镣脚镣,身体还被绳索绑缚着的女子出来。
那女子披头散发,冬日里只潦草套了件破旧灰衫灰裤,赤着冻得发红的双脚,一步一顿地前行,出现在韩泠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