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主任靠在椅背上,双手交叠放在小腹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西装纽扣。
他微眯着眼,听完王建国的话后沉默了许久,仿佛一尊泥塑般一动不动。
烟灰缸里的烟头明明灭灭,腾起的白雾在他面前缭绕,将他的神情衬得愈发深沉。
他在心里细细梳理着信息,那些真真假假的片段如同散落的拼图,正被他一点点归位——他在判断哪些是事实的棱角,哪些是刻意模糊的迷雾。
相较之下,刘厂长的反应则激烈得多。这位年近五旬的汉子本就生得虎背熊腰,此刻更是额角青筋暴起。
“砰”的一声,他的手掌重重拍在实木桌面上,震得搪瓷杯里的茶水都溅出了几滴。
他“腾”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,腰间的钥匙串随着动作哗啦作响。
“简直胡闹!”
他浓眉倒竖,声如洪钟。
“组织纪律何在?”
他来回踱了两步,皮鞋跟敲得地板咚咚响,忽然转身盯着王建国,眼神里燃着怒意。
“小王同志,你给句准话——这人到底是谁?咱们现在非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!”
王建国猛地攥紧茶盏,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,眼底翻涌的狠戾几乎要将杯中的浓茶煮沸。
他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低吼,仿佛胸腔里藏着一头困兽:
“出事那晚我蹲在巷口吐了整宿,指甲缝里全是铁锈味。”
“后来托了郊区修自行车的老周,他 cousin 在档案局值夜班,才敢摸黑翻了三摞人事档案——你猜怎么着?”
“那龟孙子的工作证照片都透着阴鸷,左眼角那颗泪痣跟溅上去的血点似的!”
他突然松开手,茶盏重重磕在松木桌上,溅出的茶水在粗布裤腿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“可我能怎么样,我人微言轻,人家一根烟的功夫就能让我在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。”
他的声音忽然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