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间里,老窑工老李头带着新招来的妇女们做最后的准备。
六十岁的张婶攥着抹布,仔细擦拭每一块砖坯:
"我这辈子头回挣现钱,可得把活儿干漂亮咯!"
她身旁的小媳妇跟着学,围裙口袋里还塞着给孩子买糖的零钱。
角落里,几个老人戴着老花镜,正用麻绳将砖坯捆扎得结结实实,布满皱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,嘴里念叨着:
"当年我爹烧窑,可比这讲究多了..."
临近午时,日头变得毒辣。赵书卓卷着裤腿匆匆赶来,胶鞋上还沾着稻田的泥浆:
"插秧进度提前三天!来看看你们的大喜事!"
宋书记随后骑着二八自行车赶到,公文包里还夹着没写完的报告,额角的汗水浸透了衬衫领口。
两人刚站稳,就被热情的村民们拥到前排,手里塞着瓜子、花生,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寒暄。
"开窑咯——"
王建国的喊声撕破热浪。八名壮汉齐力拉动绳索,窑门缓缓开启的瞬间,炽热的气浪裹挟着金红色的光喷涌而出。
第一块砖被钩子勾出时,通体赤红如晚霞,人群中爆发出惊呼。技术员老周举着仪器冲上前:
"1180度!完美!"
随着更多砖块出炉,青灰色的砖面泛着温润的光泽,敲击声清脆如磬。
宋书记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:
"这批砖硬度达标,纹路均匀..."
话音未落,赵书卓已蹲下身,用砖面在地上划出痕迹:
"耐磨性也够,盖仓库没问题!"
人群中,张婶抹着眼泪对旁人说:
"我家老头子走得早,如今我也能挣钱供孙子念书了..."
夕阳西下时,第一批青砖整齐码成方阵。
王建国站在砖垛顶端,看着十里八村赶来的乡亲们,有的在摸摸砖块怎么样,有的围着技术员请教烧制技术。
微风掠过砖厂,带着泥土与窑火的气息,远处生产队的水田里,新插的秧苗在暮色中轻轻摇曳。
夕阳将砖厂的青砖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,远处的烟囱还飘着几缕袅袅青烟。
赵书卓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,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一包崭新的“大前门”香烟,撕开包装纸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他抽出两根,用火柴点燃一根含在嘴里,另一根朝正在指挥工人码砖的王建国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