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书卓将烟头在砖垛上按灭，火星迸溅在青灰色的砖面上，转瞬即逝。

他凑近王建国，压低声音，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：

"建国，我跟宋主任前儿个在公社磨了一整晚，把砖厂的头一批砖都给你留着呢！"

说着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，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。

"你看看，这是宋主任找城建队画的户型图，三间大瓦房，带个宽敞的院子，正房朝南，阳光足得很。"

王建国愣住了，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。

小主，

他望着不远处排队领工资的乡亲们，又看看正在清点砖垛的工人们，喉咙像被北大荒的黑土地堵住了。

"这...这可使不得！"

他攥住赵书卓的胳膊。

"砖厂刚起步，这些砖应该先紧着供销社的订单，盖仓库才是正经事。"

"瞧你说的！"

赵书卓拍开他的手，图纸哗啦展开，露出上面红笔标注的细节。

"宋主任早想周全了！市里特批的指标，既不耽误供销社的活儿，又能给你安家。”

“村头我爷爷那老宅，地基结实得很，推倒重盖正合适。"

他用手指点着图纸上的位置。

"就在我家对面，推窗就能瞧见，以后咱们两家搭个葡萄架，夏天在院里喝绿豆汤！"

晚风卷起砖厂的尘土，轻轻掠过两人的衣角。

王建国的思绪飘回了四九城，姥姥佝偻的背影，心里满是愧疚。

此刻，赵书卓的话像春日的暖阳，照得他眼眶发热。

"还有件大事！"赵书卓突然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。

"宋主任亲自跑了趟市里，把宅基地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。”

“批文下个月就能下来，以后你家亲戚来了，就有地方住了！"

他望着远处亮起的探照灯，声音里带着憧憬。

"等房子盖好了，咱请全村人来吃席，热热闹闹地办场乔迁宴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