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建国乖巧地坐下,膝盖不自觉地并拢,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。
他盯着宋主任伏案的背影,注意到对方后颈的汗把衬衫领子都洇湿了。
墙角的座钟滴答作响,窗外突然传来麻雀的叫声,惊得他身子微微一颤。
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,他数着墙上挂历上的日期,指甲在掌心掐出浅浅的月牙。
直到宋主任终于放下笔,转身时眼镜滑到鼻尖,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:
"建国啊,这次的事......可是个大考验。"
老式座钟的铜摆摇晃着,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划出单调的节奏。
宋主任搁下钢笔,最后一笔墨迹在信纸上晕开,像一朵深色的花。
他摘下老花镜,用袖口仔细擦拭镜片,抬眼时,目光穿过镜片后的光晕,落在局促不安的王建国身上。
"建国啊,"
宋主任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伸手从抽屉里取出牛皮信封。
"你看看,这份推荐信行不行。要是没有问题的话,我就让小宋帮我寄出去了。"
王建国的手指微微发颤,接过信封的瞬间,摸到纸张边缘粗糙的毛边。
拆开信封时,信纸发出轻微的脆响,油墨的气味混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。他低头的刹那,阳光正好透过窗棂,照亮了信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。
"尊敬的各位领导,我是北大荒公社主任宋国华......"
王建国轻声念出声,喉结在干燥的喉咙里上下滚动。
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,那些滚烫的字句仿佛化作实质,一下下撞进他的胸口。
宋主任提到的每一个细节,都像电影画面般在眼前回放——
去年隆冬,砖厂地基刚挖好就遭遇暴风雪。他裹着冻硬的棉衣,带着十几个社员连夜加固工棚。
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,手指冻得几乎握不住铁锹,可他硬是咬着牙守到天亮。